( ) 郁阳。
成千上万的巴人,在道路两边夹道欢迎,看向凶蛮军的眼神都十分热烈。
尤其看到洪石头和吕义同乘一辆战车,缓缓驶入郁阳城外的主路之时,民众无不欢呼雀跃——
“洪将军万胜!”
“凶蛮军万岁!”
“楚国万胜!”
……
同样是进入别国的领土作战,当初楚军进入齐国国境的时候,那些齐国人面对楚军,眼神还是相当复杂的——毕竟熊午良最初的赫赫凶名,就是在齐国人身上打出来的。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巴蜀人看着楚军,那是发自内心地亲热!
楚国和巴蜀人之间,近百年来没有爆发过战争……本就没有甚么仇怨。
而且,在巴蜀人这些年的抗争中,楚国实在是一副‘好大哥’的形象!
且不提洪石头身为楚国人,作为巴蜀义军事实上的领导者,带着巴人反抗秦人的暴政,并取得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成果……
单是这些年来,楚国给巴人义军提供的无数援助,就足以让所有巴蜀人心存感念了!
于是民众夹道欢迎,以至于纷纷扑上前去、热情地往凶蛮军手里塞各种吃的,包括各种果子、面饼、蛋类、成捆的青菜,甚至还有家境富裕的,满脸笑容地举着酒壶……
凶蛮军好好地体验了一波什么叫‘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不乏有泼辣的巴蜀女子,主动对着凶蛮军将士们抛着媚眼,勾得某些没有家室的军士魂不守舍。
在这样的氛围中,凶蛮军沿着主路,径直来到了【郁阳】城外。
城门已然洞开——巴人义军的几十名将领悉数到齐,在门口列成一排,脸上都带着灿烂得以至于很像煞比一样的笑容。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巴人将军们发出了小学生一样整齐的欢呼声。
再仔细一看,众将无不为凶蛮军的气势所震撼!
“这就是曲阳侯的部曲嘛……”将军甲深吸一口气,满脸震惊。
“果然名不虚传啊!”将军乙连连点头。
将军丙则是多年的老将了,算是稳坐洪石头以下的巴人义军第二把交椅(排除了川庸),此刻他圆睁双眼:“这装备!这军纪!”
“我八万巴人义军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这一万精兵!”
其余众将也纷纷点头。
从卖相上来看,凶蛮军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确实是不如双层重甲、巨盾长戈大戟武装到牙齿的曲阳新军的……但是凶蛮军标配的半身胸甲、寒光闪烁的制式短剑、牛皮战靴……仍然极具视觉效果。
更有甚者——凶蛮军在行军的时候,几乎保持着完美的队形,脚步声甚至都能重叠在一起,堪称整齐划一。
虽然比不上后世某大国的阅兵场面,但是在这个时代,单论军容军貌,却足以对任何军队都降维打击!
“如此军纪,堪称可怖!”一众巴人将军都叹为观止。
整齐的军容,代表着严苛的军纪,也就代表着在结阵厮杀之时的纪律性,也就代表着战斗力!
如此精锐雄师,果然不愧是熊午良的嫡系部曲!
就算此刻的凶蛮军战绩还不算多……但,单是这副卖相,就是顶级强兵的气象!
……
洪石头笑容满面,对着巴人义军的众将隆重介绍了吕义……额,其实也没有太多能说的。
毕竟就连洪石头自己,也对吕义不算熟悉。
接下来,洪石头又向吕义介绍了巴人义军众将……吕义面带微笑,逐个儿见礼。
场面非常和谐。
“咳!”恰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川庸,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众将身边。
“你就是吕义?”还不等洪石头介绍,川庸便冷着脸对吕义说道。
他仰着头,用鼻孔对着吕义,模样嚣张极了!
整个儿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吕义的笑容消失了,微微皱眉,瞥向一旁的洪石头。
洪石头也皱起了眉毛:“吕将军——这位便是川氏少族长川庸了。”
川庸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也不等吕义反应过来,便甩了一根钉子出去:“凶蛮军,凶蛮军……越国的降卒改编而来,是也不是?”
“姒惊死得巧……那姒惊前脚刚死,你们投降的倒是很神速!”
“啧!”川庸无视了吕义已经难看起来的表情,又摆起了老资格:“论投效曲阳侯……我比你们还早哩!”
……
在吕义身后,一众凶蛮军将领已经眼睛喷火了!
姒惊虽然死了,但是在这支军队中,前者还是很有好人缘的。
川庸谈论姒惊时轻佻的语气,已经足以惹怒这些曾跟着姒惊厮杀十余年的老部下。
此外,川庸嘲讽似的语气,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有脾气火爆的凶蛮军千夫长,已经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只等吕义一声令下,就要将面前这个蠢货碎尸万段!
吕义倒是很快平静了脸色,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微笑:“外将吕义,见过少族长。”
眼见吕义‘低头服软’,川庸这才满意地一笑,根本不给吕义面子,连哼都不哼一声,扭头便走。
空留一众巴人将军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众眼睛喷火的凶蛮军将领,盯着川庸的背影,火气冲天。
吕义淡然一笑,转头冲着洪石头道:“洪将军,我们也入城吧?”
……
夜幕降临。
【郁阳】灯火明亮,城墙上的义军军卒一丝不苟地巡逻着——洪石头无法给这些士卒提供熊午良嫡系部曲那样的伙食和待遇,但是在军纪的约束上,还是不落下风的。
凶蛮军已经入城,在城东的空地驻扎。
此刻,凶蛮军的驻地已经一片安静了,只有提着灯在军营里巡逻的一队队军士,才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与之相对的——中军幕府,灯火通明!
幕府中,洪石头坐在主位,吕义次之,此外还有凶蛮军的十位千夫长,也都列席在座——没有巴人义军的将领参加。
一位脾气最火爆的千夫长豁然起身,咬牙切齿:“吕将军!今天白日之时,那川庸竟敢如此辱我!”
“将军竟能忍受?”
“岂有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