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话说贵族们第一轮出动的拓荒团,总计数量有五百三十二个,总人手则多达三万余人!
可见,这帮贵族是真被熊午良画的大饼给忽悠得不轻……
不过话说回来,咱曲阳侯毕竟也没骗他们。
开荒岭南,肯定是好处大大滴!
至于这些好处最后能不能吃到贵族们的嘴里……那可就不好说咯……
熊午良兴冲冲地去找召滑:“召先生大才!如此南拓,真是一举多得!”
召滑抚须而笑:“君侯的推恩令堪称天下第一阳谋,臣的些许诡计,在君侯的智慧面前何足道哉……”
主仆二人相互吹捧一番,都笑得合不拢嘴。
诚然,推恩令在长远来看,迟早能将贵族们削成平民。
但那样实在太漫长。
熊午良又不能一直让黑羽卫帮贵族们‘长按视频加速’……不然实在太明显。
岭南拓荒之计,无疑会大大削弱贵族们的实力!加速‘强干弱支’的进程!
一举多得!
贵族们能用的人手本就不多了,现在还能再消耗一波……雇佣那些疲民、游侠等等,也要花费不菲的钱财,又是一轮削弱。
从另一方面来看,贵族们召集的那些游侠、疲民、浪荡子、门客、潜逃的罪犯……都是让各级官府头疼的存在。
别看在历史上,游侠的名声貌似颇为不错——比方说曹沫、专诸,包括后来的剧孟、季布等等……大概人设就是义字当头,为了好哥们儿两肋插刀、一诺千金等等……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游侠有百弊而无一利。
曾在秦国变法的商鞅就极端痛恨游侠的存在,在变法期间对秦国境内的游侠、疲民统统以逃犯论处,后来的韩非子也提出‘侠以武乱禁,儒以文乱法’之类的说法,和商鞅的观点也大同小异。
总结一下就是——这帮煞笔,天天不事生产、在街上当街溜子,动不动就要犯法!真tm可恨!
简直是基层官员的噩梦……
想象一下你是个派出所长,辖区内有那么几个知名黑涩会,天天聚在一起喝酒,家中往来的都是著名逃犯,一言不合就敢拔剑捅人、一口酒喝上头了就想扬名天下,就为了‘出名’这么一个可笑的借口,就有了刺杀贵族的杀人动机……
焯!
脑壳儿嗡嗡的!
至于所谓‘疲民’,则更加不堪——翻译一下就是二流子,地痞流氓之流。
游侠好歹还有点儿名声顾忌,至少不会欺凌弱小。
但这帮疲民,是真的荤素不忌——不好好种地,天天想着的都是东摸一点儿西抢一点儿,碰见硬茬子就嬉皮笑脸,碰见弱小就要欺负欺负……
当然,这二者之间的界限……分得也不是很清楚。
比如后世的汉高祖先生——很难说清这哥们儿和他的一票兄弟,到底算是游侠还是疲民……别看刘邦好歹有个正经营生,可是这货干出的那些事儿,怕也和‘侠’这么个一听就大义凛然的字儿贴不上边儿……
至于其他的所谓门客、潜逃的罪犯、浪荡子等等……总之都有一个共性——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贵族们雇佣这么一伙儿人去岭南送死……还真是让熊午良兴高采烈了!
这三万多游侠、疲民之流要是能通通扔在岭南,楚国国内的基层治理水平估计要上一个台阶……
妙哉!
一举多得!
召滑笑着抚须,摇头晃脑:“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等到贵族们亲眼看见岭南丰沃的土地……必定会加大力度!”
“到时候,拓荒团的人可就不止三万了!”
熊午良连连点头,与召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阴险一笑……
……
楚国的南拓之计,可谓浩浩荡荡……这帮贵族们奔走相告、采买兵甲、兴高采烈地南进……这般动静,当然瞒不过天下列国派驻在楚国潜伏的探子们。
搞得人尽皆知!
三万余拓荒团大举南下,各地守备官员奉熊午良的命令,一路放行。
拓荒团按照熊午良给的地图,一路抵达了【苍梧北】,就地伐木筑营——三万余人轰轰烈烈,大肆砍伐,闹得苍梧大山一片狼藉。
所谓拓荒,手段也很简单粗暴。
大肆伐木、建造房屋,然后就是修筑道路、开垦农田……能一把火烧掉的就一把火烧光,再派上人手慢慢收拾、平整土地。
因为缺少一个统一的指挥,因此各拓荒团之间也是碍手碍脚——今天你抢了我的水,明天我‘借’了他的粮食……闹出了不少麻烦。
而且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正如前文所说,都是些游侠疲民之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不为怪。
好在各拓荒团几乎掏空了贵族们的家底,所以基本都是家族领袖亲自带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多多少少有些能耐的人才。所以几百个拓荒团之间虽然摩擦重重,但整体的开荒进度倒也极快!
在数万人的努力下,甚么毒虫猛兽、参天大树……都是笑话!
烧!
伐!
平整农田!
修筑道路!
兴修水渠!
曲阳侯说了——谁开出来的地就是谁的。
一众拓荒团干劲儿十足,不但在速度上你争我抢,在质量上也精益求精……人力物力财力都充足,再加上超强的主观能动性,岭南‘开荒’的进度,连远在郢都的熊午良都始料未及。
……
齐国,临淄郊外。
官道上,有个破衣烂衫的老乞丐,拖着一条瘸腿,走一步一晃悠……看上去颇为凄惨。
行人和商旅远远见了,无不嫌恶地皱起眉毛。
那老乞丐倒也知趣——可能是之前挨过鞭子,因此每逢有轺车路过,这瘸腿老头子都乖巧地蹲在道路旁边给车辆让路。
等到车马驶过去,老瘸子又顶着官道上的滚滚烟尘,继续辛苦跋涉。
走得累了,便从怀中摸出一个带着黑色手指印、脏兮兮的饼子,珍重地咬一口,然后再好生揣回怀里……如果渴了,便走向官道边上的农田,向农人祈求一碗井水。
好在战国之世民风淳朴,对于这么一个太过可怜的老头儿,质朴的农民还是会给他喝水,如果碰上心善的,还能给两口粗粮。
“这么大岁数了,造孽呦。”某农人拄着农具,望着老瘸子辛酸的背影,如是感概道。
“也没个子孙照顾……”
“咳,多半是疯子吧!”农人们摇了摇头,感觉恢复了体力,于是对破衣烂衫的老瘸子背影丧失了兴趣,又低下头继续开始劳作。
官道上的行人和商旅越来越多,显然是进入繁华地区的象征。
远远地,老瘸子望见了城墙上的两个齐国大字——
‘临淄’。
昭雎苍老黝黑的老脸上,两行清泪缓缓划过,在满是泥污的脸颊上冲出了两道清晰的沟壑。
苍天呐!大地呀!
一年!一年!
谁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呀!
……
(三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