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拍卖会,还在继续。
现在正在拍卖的,是一块儿靠近南城墙的土地,原本属于某个不大不小的勋贵家族,现在价格已经被炒到了一千五百金。
“两千金!”某财大气粗的商人,也出价了。
一口气加价五百金,着实气势非凡。
这商人叫完价,谄媚地冲着宋哲笑了笑……宋哲也微微一笑,更让那大商神清气爽,如同睡觉梦见上厕所一般温暖舒适。
郢都的贵族们或许不认得宋哲,但他们这些腰缠万贯的大商巨贾,对于眼前的宋哲可绝不陌生。
众所周知——天下商贸最繁华之地,便在曲阳县、平阿港。
而曲阳商坊、平阿商港,便一直归属于眼前这位宋哲的管辖之下。
对于这位财神爷,哪个大商不熟悉?
区区两千金,算个屁啊!
只要在宋哲面前怒刷一波好感,日后在曲阳商坊、平阿商港进货的时候,这位宋哲能随口发个话,让价格低那么一两成,便是巨额的利润!
那位小贵族已经暴跳如雷:“这块地明摆着就是我族的,汝一介卑贱商旅,竟也敢与我竞价?”
“汝不畏死乎?”
那商人丝毫不慌,微笑着道:“今日所售卖之郢都地产,皆是争议无主之地,哪有证据证明是你家的?”
“至于怕死……当然怕!”
“但是有曲阳侯在,某便不怕!”
熊午良面带微笑,似乎不置可否。
宋哲则连连点头,褒扬之意不加掩饰:“规矩便是如此——若这块地实实在在就是你家的,当初又何必提出争议?”
“莫非你是故意要消遣我家曲阳侯不成?”宋哲阴险地笑着。
那小贵族气结,喉头翕动几下,终究也不敢承认自己是故意和熊午良作对……有心想要掉头就走,可看了一圈儿,发现大家都安安稳稳坐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也只能含恨坐下,咬着牙说道:“可是……我族没有那许多钱……”
众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贵族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深感耻辱。
熊午良对他没有半分同情——这帮混蛋来找自己茬的时候、一心想看自己笑话的时候……难道对自己有同情吗?
宋哲显然也作如是想,便要敲锤,宣布那商人拍得土地……
那商人容光焕发——他是今日第一个从贵族手中抢走土地的人,必定能给曲阳侯和宋哲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小贵族猛然起身:“且慢!”
妈的。
对于拍走土地的商人来说,是不小的荣耀;但是对于失去土地的自己来说,便是绝对的耻辱!
祖上传下的宅院府邸,在自己手中,被一个卑贱商人抢走——想想就受不了!
“曲阳侯,可接受物件抵押?”那小贵族含恨说着,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熊午良笑着拍板:“当然可以——漆器、古剑、铜铁、珍珠……哦,尤其是粮食,当然都可以按市价的七成,折算成铜币来叫价!”
屈原看看熊午良,又看看宋哲……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两个无良的奸商凑在一起,也活该郢都城中的大小贵族们挨宰了……
他俩是真不当人呐!
屈原默默起身,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境遇悲惨的小贵族身上之时,悄悄地离开了。
涉嫌争议的,有郢都七成的土地。
照这么下去,保守估计也能拍出数十万金的价格!
都知道楚国老贵族们手上有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
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虽然淮南平原的缺口,在九十万金上下,但是通过以工代赈等方式,再在除了过冬的房屋之外的用料上克扣一些成本——屈原是懂曲阳建筑工程队那帮混蛋的,那是一群完美主义者,一群要求一切尽善尽美的吞金狂魔——只要降低一些标准,就会省下大量的经费。
淮南平原的救灾所需钱粮,今日之后,将不再是问题!
屈原走出拍卖会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最后看了一眼热烈的现场,不由得深感震撼!
自家主君……焯,太无敌了!
数十万金的缺口,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内,巧取豪夺而来!
前前后后,将全城的贵族大臣们都算计得团团转!
其中,曲阳侯的强横实力当然占据了最主要的因素,但熊午良的几次战略性欺骗和有意识地误导,也充分说明了自家君侯的足(阴)智(险)多(狡)谋(诈)!
有主君若此,人臣之幸事也!
……
夜幕降临了。
全城的贵族,短短一日之间,都大出了一口血!
其中伤筋动骨者都算轻的——像是那个和商人争拍的小贵族那般,大伤元气者,也不在少数。
老贵族们重聚昭雎府,却没了早晨时的意气风发。
所有人都脸色灰暗,疲惫不堪。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经过简略的计算,熊午良一日之间,诈骗走了老贵族们数以十万金计算的财产!
尤其是昭氏,付出最为惨重!
不过……昭雎还不算最倒霉的那个。
众人将怜悯的目光,投向某个嘴唇发紫、状貌狂怒的男子——
已经入秋了,虽然还不算十分寒冷,但是一瓢凉水浇下来,也够人受的。
何况景充本来年纪也不小了。
此刻景充面色发白,鼻音很重——显然是有点儿发烧了。但他声音沙哑,狂怒地挥舞着手臂,其精神抖擞的程度,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
景充今天,倒是没有破财……却丢了大人了!
在全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面前,被熊午良手下的兵卒,如同拎着一只小坤一般丢了出去。
还浇了凉水。
这还只是眼前的丢人而已。
景充被撵出去了,当然就没能参与后续的拍卖会,没能拍回自家的土地……
作为堂堂景氏,在偌大郢都,竟然没有立锥落脚之地!
简直是笑话!
“芈良小儿!我与你势不两立!”景充心念及此,只感觉热血一**上涌,狂怒地呼啸着。
“我景氏有大功于楚国!芈良安敢如此辱我?”
“郢都城中宅邸,乃祖宗所传……”景充咬牙切齿:“竟被芈良小儿以金钱兜售!”
“此仇不报,我景充绝不为人!”
“此仇不报,我景充有何面目见先祖于地下?”
老景充越说越激动,原本煞白的脸上激起了病态一般的红晕,竟然猛地拔剑起身,怒吼着咆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