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齐刷刷的吼叫,吓了子兰一跳。
哎呦,你干嘛?
吼辣么大声做咩呀?
包括太子芈横在内,众将已经被子兰气得鼻歪眼斜。
踏马的。
从古至今,哪有这么一个离谱的统帅?
可怜大楚六万将士,竟要丧命于此人之手!
子兰轻咳一声,有些轻蔑地扫了熊午良一眼:“既然众将如是说……那便请曲阳君姑且说之吧。”
熊午良叹了口气。
有这样一个顶头上司,他有什么办法?
这货是楚怀王的幼子,身份超然,目前实在动不得……不然熊午良早就想效法项羽巨鹿一战的故事了!
“面前的齐军只有三万人!”熊午良开始陈述——
“必然是借道宋国的符离塞而来!”
“我军只要奇袭夺下符离塞,这三万齐军,便是瓮中之鳖!”熊午良言简意赅。
……
帐中众将纷纷点头。
熊午良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向子兰施加压力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预先讲过制胜之策了!
对熊午良的计划,众将都大为叹服!
一来叹服于熊午良准确地判断出了这股齐军是如何出现在楚国土地上(其实是召滑的功劳)。
二来则是对熊午良不拘常理的战术大为钦佩——
符离塞乃是宋国的领土,就算借道给齐国,也绝不可能由齐**队接管防务……保卫符离塞的,必然是宋国的军队!
而宋**力羸弱、再加上几十年没打过仗,肯定缺乏警惕……
若是楚军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进攻符离塞——夺下符离塞的成功率高达九成!
而符离塞,乃是姜羽麾下三万齐军赖以生存的生命线!
一旦楚军拿下符离塞,那么这股齐军便会被困在楚国的疆土上,缺乏后勤补给、缺乏兵员补充……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
要能先声夺人,一举歼灭三万先锋齐军……那么无疑将是对齐军士气的毁灭性打击!
甚至,有可能会迫使齐军退兵……
话说回来,又有谁能想到——齐楚两国打仗,楚国会突然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卑微小宋动手?
人家宋国可是中立国。
这么搞是很不讲道义的好吧。
只有靠着熊午良的无良本性……阿不!是不拘小节!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不循常理,定下此等成功率极高的破敌之策!
真乃天才也!
齐国人,这招你们想不到吧?
……
子兰眉毛大皱。
本来他就对熊午良嘴里的任何话都心存抗拒,等熊午良简短的几句话说完之后,子兰更是不屑一顾!
“可笑!可笑!”
“曲阳君,这便是你的‘破敌之策’?”
“简直荒唐!”
帐中众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子兰,武贲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说此策荒唐?我等都认为,此乃绝佳之策!”
“宋国无心,齐国无备……奇袭符离塞,成功率极高!”
“一旦夺下符离塞,三万齐军便是瓮中之鳖!”
其余众将也纷纷应和:“是也,是也……”
太子芈横缓缓点着头,心中很为自己那个关系要好的王弟骄傲。
黄歇虽然一向看熊午良不顺眼,此时也不得不对熊午良心服口服——这样出(卑)人(鄙)意(无)料(耻)的破敌之策,黄歇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结果——子兰居然对这样的破敌妙计不屑一顾?
……
“齐楚两国交兵,与他们宋国又有什么干系?”子兰振振有词道。
“我大楚并未与宋国宣战。”
“若真按曲阳君所言,偷袭宋国符离塞——是为不宣而战,君子所不齿也!”
“如此不讲道义的行径,纵然是说出来,也应当觉得羞耻,更别说要付诸实施了!”子兰瞪着通红的双眼,看向熊午良——
“芈良,你这‘破敌之策’,真让曲阳君的爵号蒙羞!”
熊午良人都傻了。
大哥,现在打仗呢!
兵者无所不用其极,你隔这儿扯什么道义?
那宋国同意借道给齐国的时候,宋国怎么不讲中立国的道义呢?
子兰冷哼一声:“本公子乃是大楚嫡系血脉,断然不会行此等不宣而战的卑劣行径!”
“芈良公子,你也是我大楚王族公子,竟能有这般离经叛道的想法——此话休要再言!不要给我大楚王族丢脸!”
“本宁可连同六万将士一同战死沙场,也决计不会偷袭符离塞!”
帐中众将闻言,纷纷愤怒了起来。
蚌埠住了!
敲里吗的——
你踏马说得轻巧。
等齐国大军打过来,按这个煞笔子兰的性格,定然是第一个逃命跑路的。
指着他能‘一同’殉国?扯淡!
六万楚军将士,谁不是爹生妈养的?凭什么就要被子兰一句话就‘战死沙场’?
其实子兰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战国之世,虽然已经开始礼崩乐坏,各国为了胜利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但是整体上看,道义还是要讲的。
绝大部分战争,仍然是双方主帅互下战书,选择平坦地带摆开阵势。待双方就位,两位主帅互相问礼之后,再击鼓会战。
虽然也有过桂陵之战、马陵之战这样用了计谋取胜的战例。
但总体上看,各种在战场上的阴谋诡计,在这个时代还未大行其道。
尤其是偷袭、不宣而战、反复无常等战法战术,总归显得不是堂堂正正,有不讲武德之嫌。
但是……
这一仗,乃是大楚国运之战!
一旦战败,淮水以北的大片沃土将沦丧敌手,进而会威胁楚国淮水以南的中心腹地……
须知在真实历史上,楚国打输了垂沙之战后,从此便彻底沦为二流战国。
直到始皇帝天降猛男横扫天下,数十年里,楚国都再也没有曾经大国、强国的气象了——
所以哪怕是不择手段,这一仗也必须得打赢!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讲究什么武德?
太子芈横憋不住了,出言道:“咳,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此战对于我大楚太过重要。”
“此时不是拘泥于常理的时候——我看曲阳君的法子,很有可行性嘛!”
子兰扫了芈横一眼,大手一扬!
“休要再言!”
“本帅绝不会为了一次小小的胜利,就押上一世声名!”
……
芈横也怒了。
焯,你有个勾八声名?公认的草包、废物、酒囊饭袋罢了!
刚才还衣衫不整、声色犬马的,再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吆五喝六的,还真把自个儿当个人了!
来之前,楚怀王曾经严令——芈横只能老老实实行监军之职,以学习为主,绝不能仗着太子身份,干扰主帅发号施令……
但现在,芈横也实在忍不住了!
芈横大声吼道:“子兰——”
“你清醒一点!”
“就按熊午良说的做!”
“我是太子,听我的!”
子兰猛地一拍面前的长案,脑袋高高扬起,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