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稀里糊涂就被任命为特使了。
霍镇达一拍自己脑袋瓜,“唉,怎么回事?我怎么就给答应下来了?”
他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当时的场景。
太后当时的表情的确是有几分咄咄逼人,毕竟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嘛,可以理解。
但霍镇达显然比太后还要紧张,他也为他那个运势不佳的儿子担忧。
说是什么特使,拥有一切特权,可平定叛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霍镇达以前还是个文官,除了会耍一张嘴皮子,别的啥也不会了。
叫他平定,光凭一张嘴吗?
所以,这还是闹呢。
“太后,要不您再派几个朝廷里威望高的老臣同臣一道去吧,众人拾柴火焰,人多力量大嘛。”
霍镇达心想着自己一个人肯定搞不定,但如果多拉几个人一起,最后就算搞砸了,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总不至于下场太惨。毕竟皇帝或太后总不可能把朝廷里的中流砥柱统统给惩罚了吧。
太后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她着实有些困了,“不必了,哀家相信你一个人也能担起重任。”
担不起啊……
“微臣……”
“霍大人就别谦虚了,你信中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该如何救治疫民,如何开仓放粮,如何布施钱财……”
“太后,要不然您把信先给微臣看看。”
太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霍镇达的鼻子,笑得摇头晃脑。
“你呀,你呀,看来你连自己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行吧,信你拿回去。”
说着便有宫女递上信纸,太后高傲地只用两只手指拈起,轻轻往霍镇达身上一掷。
“明日就启程吧。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霍镇达坐在马车上,将两封信从头到尾读了三遍。
愣是没想起这些文字是怎样从自己笔尖下蹦哒出来的。
怪了,难道自己喝醉酒后真变成另一个人,就像诗仙太白那样,喝醉酒后立马才华横溢?
他一边看信,一边遐想,不知不觉来到家门口。
早有小厮候在门外替他当下马凳。
赵管家迎了出来,稳稳的接住老爷。
一看霍镇达脚上的鞋,纳闷了,这双鞋不是老爷的啊,老爷不是进宫见太后去了吗?咋地太后还赏了一双旧鞋吗?
“大夫人呢?”霍镇达开口问到。
被钦点为特使是一件大事,他得第一时间告知大夫人知晓。
顺便再商量商量,让大夫人替他拿拿主意。
赵管家面露难色,“大夫人她……又,又昏倒了。”
“什么?”霍镇达只有小小的惊讶。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夫人的这个毛病。凡是家中遭遇大事,她总承受不了打击,必会昏倒。
但却又死不了,有时候昏一会儿,有时候昏上一两天,反正总能好过来的。
“大夫人听说少爷摔断了腿,少夫人又下落不明,老爷您又被太后召进宫去……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所以就昏倒了。”
倒也是,家里人多事杂,平日里她为了这个家的和谐已经付出了不少心血,如今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一时之间承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霍镇达摆摆手,“让她歇着吧,我就不去打扰她了。对了,赶紧把许郎中请来。”
“来了,许郎中早来了,现在正在老太君房里呢。”
“娘又怎么了?”霍镇达心揪了一下,隐约感到不妙。
赵管家满脸愁容外加自责道:“老太君也昏过去了。不过老爷您不用担心,许郎中已经给老太君用药了,说是睡一觉就好了。”
作为霍府的管家,赵管家早已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一员,但这个家中频频出事,他却一点帮不上忙,于是感到自责不已。
“老爷,都怪我,您一走,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这怎么能怪你呢,算了,算了,让我娘也歇着吧。要不,我上二夫人那边去看看。”
赵管家:“二夫人她……”
霍镇达:“不是吧,难不成二夫人也昏倒了?”
赵管家赶紧解释,“不不不,二夫人好好的。”
霍镇达总算松下一口气,“我就说嘛,这要是一家人都昏倒了,非把人家许郎中也累昏不可。”
赵管家耸肩尴尬一笑,“老爷说的是。只不过二夫人在房中与二小姐训话。”
“又训话?哎哟,真头疼。”霍镇达每每想到自己小老婆板着个脸,指着小女儿一通指责的场景就头疼。
“怎么,甯儿又犯什么事了吗?”
在霍镇达眼中,“犯事”通常只指调皮捣蛋一类的。作为父亲,他从不认为女儿是腹黑的反派坏人。
甯儿顶多只是有些顽皮而已,不会是与家族有二心的坏人。
“没,没有。这一段时间二小姐很乖巧的。除了今日上午外出过一趟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待在房中。”
“是呢,所以她又为了何事要训孩子?走,一同瞧瞧去。”
其实霍镇达这个二夫人平时性子挺柔和的,与大夫人相处得也还算过得去。但偏偏小女儿霍止甯有些不安分,喜欢时不时搞出点动静来。
二夫人钱氏没奈何,又管不住这个女儿,便只能时不时关起房门来训话一番。
总之训完之后能管几天太平日子,她本就不是严母,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
至少比霍镇达要强。
霍止甯从小到大,霍镇达就没管过她。
她听话也好,不听话也罢。
霍镇达既不打她,也不骂她,有时候甚至都没空看她。
这令霍止甯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存在感。
所以更想要作妖作怪来引起大家的关注,以证明自己还是这个家里的二小姐。
否则,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钱氏的房门紧闭着,霍镇达走到近前停了下来,贴了一只耳朵在窗户纸上。
“我的甯儿,你也该懂些事了。家里乱成一团了,你还瞎往外跑什么?”
“家里乱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外面?”
霍止甯不服气,将头扭向了一边。
“你一个女孩子老往外面跑什么?如今外面的世道这么乱,你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听娘的话,咱们在家乖乖呆着,再等两年,娘给你寻一门好婆家。”
“嫁人?像我这种身份能嫁给什么好人?对了,到时候爹愿意出多少陪嫁?你问过吗?别随随便便把我嫁给那些小门小户,一辈子受穷还受气。”
“你哥是堂堂的镇北大将军,你怎么可能嫁去小门小户呢?就算你自己同意,你哥和你爹也不会同意啊。”
霍止甯一阵冷笑,“呵呵,那又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另外我爹压根就不关心我。我嫁什么人,他们哪有时间管。”
说到这里,霍止甯竟低声抽泣起来。
她的委屈,顺着眼泪,滑过脸颊,最终滴在地上,变得一文不值。
钱氏已不忍再训她,背过身去将花盆里的花掐得乱七八糟。
霍镇达愣在门外,也内疚到不行。
这么多年来,他都忽略了自己这个女儿,难怪女儿性子越变越坏。唉,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失职啊。
“算了,你陪我去书房吧。我明日要去蜀地,家里有些事情我先交代给你。”
霍镇达转身。
但他还是转身太早,若是再待一会儿,便会听到最炸裂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