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杜思学自从结识了邹泽这个“好兄弟”,日子过得不要太开心。
整日间游走在赌坊与霍府之间,馋了就赌,饿了就吃。
而且都还是免费。
赌坊每天给他三十两银子的赌资,供给他随便玩乐。
然后一日三餐均可以在赌坊解决,一切也是免费。
杜思学这才知道,原来人生的尽头就是开一家客似云来的赌坊。
不要像常乐坊那样高雅,得像现在这家九江坊这样普通,但平易近人,适合大大小小各类人群前来乐一乐。
他不仅暗暗佩服起邹泽来,这个家伙别看他其貌不扬的,头脑是真的挺行。早早的参入赌坊一份子,成为老板之一,每个月坐着也能收到分红,而且自己还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突然之间,他又把邹泽立为偶像。发誓今后要向他一样,活得潇洒又自有。
从赌坊吃过早饭出来,沿着街道溜达溜达,消消食。然后再折回去睡个回笼觉,待到中午起来再吃一顿,便可以收拾好精神,利用好每日的三十两银子的筹码,好好的玩一下去。
他美滋滋的想着,一边低头磕着瓜子,一边哼哼着小曲儿。
一不留神,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喂,谁啊,走路不长眼的。”
他不管不顾,一张嘴就先骂上了。
那人似乎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一听见他骂人,立马抬手就要揍。
杜思学这才清醒了几分。
他抬起头来要仔细瞧瞧,掂量掂量对方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这一瞧,给他整乐了。
“我当是谁呐,原来是老熟人呀。”
“老熟人?谁和你这种人是老熟人。”
梁功平一脸晦气的看着杜思学,他瞧不起杜思学,从一开始就瞧不起。
杜思学却是从来都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待他,他有自尊心,但是真的不多。
“瞧瞧,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萎靡成这副模样了?”他瞧着梁功平,分明是嘲笑的口吻。
梁功平反过来看着他,的确有一些小小的惊讶。
这个小混混如今过得这么滋润了吗?油光水亮,脸上都泛着红光呢。
“还想去常乐坊看东洋日姬吗?我保证能让她陪你一整天。”
杜思学这一次可没吹牛。他如今跟着邹泽混,也算是混出点脸面来。
平日里和那常乐坊的老板娘关系处得挺好,东洋日姬他都看腻了。
但梁功平这时候可没那份心思了。
因为司徒静姝要去参加选秀女的事情,他已经连着好几日睡不好觉了。
纵然东洋日姬再美,能美得过他的心上人么?
“不去,不去,你别老是缠着我。”
“缠着你?嘿嘿嘿,真好笑,你有什么值得我缠的?喔,我明白了,你有钱?可如今我杜公子也不差那么几个钱。你有权?也就只是仗着你爹的声势而已,我虽然没你会投胎,可论官场上的朋友,还是认识几个的。你有才?哈哈哈,算了,算了……”
杜思学摇头,便要笑着离开。
梁功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反而将杜思学拦了下来。
他一改之前的轻蔑冷淡态度,对杜思学笑盈盈道:“杜兄,我有一件事想请教……”
杜思学摆手,“别,别,别,你这样称呼我,我可受不起。”
“受的起,受的起,不如这样吧,咱们去前面的茶坊坐下来慢慢聊。”
“喝茶呀,我可没时间。”杜思学嘚瑟的浑身抖着,如今的他也有资格拒绝别人了。
梁功平想了想,此人虽然家世背景非常一般,却没什么才华,但鬼点子还挺多的,再加上人又无赖,的确也算一个偏才。
于是这才肯拉下脸来,死活也要求到他。
“是是是,若是只请杜兄喝普通的茶叶,那就算了。可是,昨儿个茶坊的掌柜的告诉我,新出的明前龙井有货了。昂贵,且不多。往些年都是直接由西湖拉去宫里进贡给皇上的,今年多出来一些,因此茶坊里才有货。我昨儿就叫人订下一罐,怎么样,杜兄,有兴趣一同去品鉴一番吗?”
哟,明前龙井,那可是稀罕物件。
杜思学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喝过呢。
“好好好,那咱们走吧。”
“好,走。”
怎么,这是要变天了。
一阵狂风吹过,将好不容易挂起来晾晒的衣裳吹得七零八落。
海棠锤着背抬起头来,只见一朵乌云飘来,很快将太阳给遮挡不见了。
哎呀,看来还真是要变天了。
她暗叹一声不好,忍着疲惫与酸痛,迅速将衣裳全收回了篮子里。
然后在一粒粒落下的雨点的敲打下,跑回了屋子。
“外面下雨了?”司徒静姝淡淡的问了一句。
她依旧端坐在铜镜前雕琢着自己这张完美无瑕的脸。
海棠放下篮子,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地方。
“是呢,这雨说下就下。”
“夏天的雨,可不就是这样么。”司徒静姝这才笑着转过身子来,认真的问到:“怎么样,我好看吗?”
“当然好看,咱们家的小姐每天都好看呢。”
海棠嘴甜,可司徒静姝却不爱听。
“你认真点,你好好看看我。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让皇上一眼就看中我吗?”
这回海棠仔细的看了看,但这仔细一看,却还不如乍一看时惊艳。
脸还是那张脸,美则美矣,可就是写满了心机。
“小姐,我觉得你的表情应该再自然一点。就像,就像……选不上也无所谓一样。”
“啊!”司徒静姝大叫一声,直到连喝下两口茶水才平静了一些。
她呵责道:“别再说不吉利的话,什么选不上,我一定会选上的。”
“是是是,一定选上,一定选上。刚才是我糊涂,说错话了。”
海棠象征性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这才令司徒静姝泄了愤。
司徒静姝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心中感慨万千。
明日就是入宫选秀的日子了,前方的道路如何,是喜还是忧,一切都得多依靠老天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