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现在将近正午,烈日当空。
火辣辣的太阳,正在烘烤大地,把地面上的泥泞晒干,积水也被晒得蒸发,乡野之间,恢复到洪水之前的状态。
也晒得众人满身汗水,但是来给朱炫送行的百姓,可不管烈日,也不顾自己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和鬓发,他们只知道殿下要离开了,必须来送行,殿下是他们的大恩人,如无殿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百姓们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对他们好,他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回报。
如果朝廷对百姓好,那么百姓一定会回报朝廷,这样的国家、王朝才能久经不衰。
太阳的**,都不如百姓们的热情。
朱炫本来想静悄悄地离开,不希望惊动任何人,但不知道是谁把离开的消息传出去,城内的百姓,甚至追到了此处,面对百姓们的热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诸位,不必送行。”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你们不必如此!”
朱炫只好高声说道。
但是送行的百姓,并不这么想。
他们也不是空手来送,每个人的身上,都带了一些东西,有的可能是咸鱼,有的可能是几个水果,或者一两块猪肉。
刚刚结束灾情,他们能拿出手的东西不多。
但都是情意。
朱炫想要拒绝,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吃。
但他们不管拒不拒绝,硬是要塞进来,朱炫无奈只能让锦衣卫代替收下,一边和百姓们客气告别,一边离开村子准备回去,担心再留下,锦衣卫都拿不完那么多东西。
朱炫不由得想起了几百年后,去赈灾的士兵、消防队员离开的时候,当地百姓对他们的投喂。
原来几百年前,也有这个传统。
只要对百姓好,都能得到百姓的爱戴。
“顺德的百姓太热情了。”
花英好不容易护着朱炫,走出百姓们的投喂队伍。
他们不是不想被百姓感激,而是担心百姓里面有人乱来,伤了朱炫,所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安全离开了。
朱炫心情很不错,脸上带着笑容道:“不知道是谁,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还把我吓得一跳。”
不过他也不打算追究这些,感受一下百姓的热情还是挺不错。
“应该是我们身边的人太多了,殿下要离开,营地拆卸等,动静比较大,百姓们很容易看出什么,不过他们那么团结地来送行,确实很让人惊讶。”郑和说道。
也说明了,百姓们其实很团结。
朱元璋能从一个乞丐开始,打下大明江山,全靠百姓们的团结。
要治理好大明,把大明变得更强大,团结百姓也是必不可少。
朱炫终于能体会到这些,又道:“我们尽快回去吧!”
这一次回去,他还有季文靖的问题。
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朱炫暂时还没想好如何处理。
或许真的能相信,可以留下来管理钱庄,成为自己的幕僚。
——
就在朱炫回去的路上,派出去北平的大船,早就在台风之前离开,一路航行到达目的地靠岸。
从岸上下来,船上的锦衣卫亮出令牌。
当地的官员和卫所直接放行,甚至还帮忙看管靠岸的大船。
那个锦衣卫马不停蹄地往北平赶去,来到燕王府上,把朱炫的书信传递进去,说明了是给姚广孝的。
书信首先送到燕王朱棣手里,随后朱棣找来姚广孝。
打开书信看完了,两人相视一眼。
本来还以为,朱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内容让他们很意外。
“我确实有一个叫做季文靖的师弟,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他怎么到了番禺,还犯事被小皇孙捉了。”姚广孝好奇道。
朱炫书信里的内容,并没有写明季文靖的事情。
只是写季文靖在番禺犯事被捉,直呼自己是姚广孝的师弟,认识燕王朱棣,求朱炫放过等等。
“大师认为不正常?”
朱棣问道。
姚广孝点头道:“不正常,我那个师弟,就算犯事了,也不一定会这样求饶,除非他这几年性情大变,不过……这封书信,看起来更像是向我求证,我有没有这个师弟。”
“有道理。”
朱棣点头道:“小允炫的心思很多,想法很活跃,他能做出什么都不意外,但他来求证……难道说大师的师弟,想要当小允炫的幕僚,才派人来求证?”
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姚广孝看着书信里的内容,陷入沉思。
“大师的师弟,能力和大师相比如何?”
朱棣又问。
姚广孝解释道:“比不了,我和他学的不一样,我学的是屠龙术,而他学的是阴阳术数,其他的都学了一些,不算精通,早几年他曾说过会有一劫,而去应劫,应该是应到小皇孙身上。”
朱棣眼眸一冷,语气也冰冷道:“如果他投靠了小允炫,我们要不要想个办法,让小允炫把他杀了?”
在姚广孝面前,议论杀姚广孝的师弟,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就算姚广孝本人狠起心来,也能做出这种事情。
“应该杀了!”
姚广孝考虑良久,语气没有那么冰冷,而是很平淡道:“他知道我懂的很多,也很清楚我的情况,又精通阴阳术数可以推演很多事情,如果他能辅助小皇孙,有可能压我一头。要杀他也简单,只要我回一封书信,说没有这个师弟即可。”
朱棣佩服道:“大师大义!只不过……”
他心里很犹豫,还是把想法说出来:“我争一争那个位置,真的合适吗?当年太子大哥还在的时候,他对我真的很不错,小允炫也很好。”
回一趟应天,朱棣的想法多了,心思随之动摇。
很容易犹豫不定。
姚广孝手握屠龙术,但早已经无龙可屠,好不容易找上朱棣,哪能放过这个一展抱负的机会,道:“如果殿下不做,一定会后悔!我看小皇孙不是简单的人,他是绝对不允许,身边有威胁在。”
朱棣说道:“我不争了,他何来的威胁?”
“不争,不代表不是威胁。”
姚广孝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向太空,淡淡道:“殿下本身的存在,已经是个威胁,不仅是殿下,所有的藩王都是,汉有七国之乱,晋有八王之乱,就算殿下当上皇帝,也不可能任由其他手握重兵的兄弟存在吧?”
朱棣沉默了,姚广孝说的都是实情。
那些兄弟他就算能供养着,也不可能让他们分封一方,掌握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