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没过多久,破殿中进来一人。
不是许圭,而是苏根生。
他笑着看向众人:“跟我来吧。”
穿过小门,来到别有洞天的后院,再次看到那熟悉的假山楼阁,熟悉的亭台小溪。
众人惊叹。
弯弯绕绕,来到后院。
苏根生停步笑道:“此处是给你们这些秀才准备的歇息之处,举子住在隔壁院子。”
“举子们都在备考,非必要不可前往打扰,明白吗?”
秀才们这才知道自己被录取了。
惊喜之余,却也知苏根生虽然说话温和,但倘若自己不守规矩,恐怕会被立即赶出书院。
果然,苏根生接着说道:“在书院期间,非必要不许轻易离院,有事出门需找先生请假。”
“倘若自行离院,视为放弃生员资格,立即革除,不予再录。”
话虽轻,意却重。
若是之前,可能还有人不服气。
可看完许圭的卷子后,一个个早已叹服,哪肯离开?
“是,先生。”
“好了,两人一间屋子,上面有你们的名字,自行安置。”
“半个时辰之后,讲题。”
虽然被许圭的卷子折服,但是他的破题思路从何而来,又该如何承题?
在这些秀才们心中,仍是一个谜。
他们赶紧回屋收拾东西,等着先生答疑解惑。
虽然还没开始上第一课,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期盼...
这时,安文举起手来:“先生,我的行李还在客栈,可否容我去取一趟?”
苏根生点点头:“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来。”
“是,先生!”
“还有谁行李没拿,一并去吧。”
当下,就有十几个行李还在客栈的秀才,急急往外跑。
安文生怕误了时辰,拼命撒丫子往客栈跑去。
冲到客栈之后,立即将自己的行李揉作一团塞进了包袱,甩腿就要离开。
然而在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拦住。
定睛一看,原来是早上主动放弃的秀才。
“你这是要去哪里?”
安文笑笑:“我是回来取行李的,现在得赶回书院。”
“你被录取了?”
那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真是贱皮子,一个把秀才当苦力的书院,有什么好读的?”
安文有些恼火,正待怼他两句,忽然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喂,子曰三十而立四十,此题如何破?”
那人一愣:“这什么玩意?”
可转念想想,越想越是觉得有点意思,忍不住开始思考。
然而,却苦无头绪。
安文哪有时间和他在这耗着?
还好他记忆力超群,虽不至于能背诵许圭文章全篇,但开题还是记得的。
当下他就将许圭前几段破题、承题的段落背了出来,嘿嘿一笑:
“玄武书院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说完转身就跑。
那秀才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子曰三十而立四十...如此破题,简直闻所未闻!”
“不行,我要回去!”
“别说是收拾个破屋,就算让我扫恭房我也乐意啊!”
他疯了一样的冲回房间,拿起行李就往书院跑。
可等他刚到书院门口,就遇到好几个和他一样目的的秀才。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我我我方才是有事离开,并未说过放弃考试啊!”
“这位军爷,麻烦您高抬贵手,放我进去如何?”
“只要你放我进去,这一百两银子都是你的!”
然而守门的士兵眼都不眨:“奉苏大人命,自行离开书院者皆视为弃权,永世不录!”
“各位请回吧,倘若继续冲击书院,就莫怪我动粗了!”
最后赶来的秀才,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他暗恨自己,不过就是让他洒扫一下考场而已,为什么自己就要自恃身份?
“我好悔呀.....”
然而这些书生叫的再凶,终究是不敢闹事。
虽然有人提议去府衙去堵苏谨,让他给个说法,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
跑去堵酷吏苏?
你怕是寿星老上吊,嫌自己命长了吧?
要不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呢?
这一群各怀鬼胎,巴不得其他人先上,互相耍心眼子的家伙,能成什么事?
却说书院后院。
安然几人在规定时间内赶了回来,一个个气喘吁吁,赶紧在队伍里站好。
苏根生满意的点点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泉州通判苏根生,同时也是你们的先生。”
“先生好!”
“好”,苏根生拉出身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
“这位是朱四先生,也是你们的策论先生,你们可以喊他朱四师。”
有了许圭这珠玉在前,学生们哪还敢瞧不起年幼的朱允熥?
“先生好!”
“朱四师好!”
朱允熥笑着点点头:“能进玄武书院是你们的造化,一定要对的住自己,好生学吧。”
“谢先生教诲。”
“其他先生还在举子院授课,下次再给你们介绍,现在跟我去你们的教室。”
这批生员目前都是秀才,来不及参加明年恩科的春闱,只能等下次秋闱先拿到举人功名再说。
故而他们的教学计划就没有那么赶,同时也能让苏谨有时间,好好考察一下他们的心性。
不过这考察的第一课嘛...
“卧槽!这题又是什么鬼!”
秀才院中一片哀嚎,隔壁的举子们却趴在墙头瞧着热闹,露出嬉笑的表情:“哈哈哈,终于能看别人受折磨了!”
“三年科举,五年模拟,挣扎吧,凡人!”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
泉州的新年比去年红火了许多,尤其是年前的时候,各种年货琳琅满目,摆满大街小巷。
府衙中,苏根生正在向苏谨汇报一年的工作。
“今年出海两次,但第二次出海是为安南扬威,收获不多。”
“泉州舰队已有三艘海船下水,下个月可以试航。”
“至于江西的生意,房周还没回来,所以不知具体数字。”
苏谨扔下笔伸个懒腰:“嗯,我知道了,这一年你也辛苦了。”
苏根生苦笑:“二叔,明年能不能给我派个人手啊?
我实在有点忙不过来啊,府衙的事,还有书院的事...”
苏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乖侄子啊,我知道你辛苦了,明年春闱之后你应该就能轻松点了。”
“说起来还有件事得麻烦你。”
“二叔你说。”
苏谨指着身边,那摞的几乎有半人高的红纸:“这些对联就辛苦你写了吧。”
苏根生:“二叔,其实我不是那么想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