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不是很好吗?按照证据把案子断了就是了。”
苏谨皱着眉头。
对于两人隐瞒不报的行为,苏谨虽然理解,但也很不高兴。
尤其是这事发生在晋江学堂,一个处理不好,对学堂就是一场很大的信任危机。
到了那时候,谁还敢把自家孩子送进来上学?
没有了百姓的孩子,难道苏谨要给那些土豪劣绅做贵族学校?
王越脸色有些尴尬:“大人,前日周佥事带着公文来了,说这件案子直接交由提刑司接管。”
苏谨的颜色低沉下来:“然后呢?”
“下官属提刑司管辖,问案一事也只能交由提刑司处理。”
“还有,验尸的仵作也被他们带走了。”
“坏了!”
苏谨大怒:“他们想改验尸报告!”
他心里清楚,一旦验尸报告被篡改,‘谋杀’就变成了‘误杀’。
再加上人犯是少年,很有可能从斩刑改为徙刑,再加上家里运作...
此案性质恶劣,想要平息并不容易。
如此要案,一般会由地方先审讯、断案后,将卷宗发往上一级的提刑司复审。
然后就是刑部,最后等皇帝勾决。
但一般在地方就会把案子性质定下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很难翻案。
只有最后到了老朱那里,才有可能改判。
但这个改判只是量刑,很少会直接发回重审。
提刑司明显收受了好处,想要越过地方,直接将案子断死。
苏谨虽然是知府,堂堂朝廷四品大员。
但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提刑司去。
刘永皱着眉:“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马三一脸晦气呸了一口:“老爷,给我几天时间,我亲自去把那几个狗杂种的脑袋剁了!”
“少添乱,这是弄死几个人头的事?”
苏谨啐了马三一口,没再理他。
都不用去看,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苏谨也知道现在百姓们都在观望呢。
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晋江学堂,不,整个泉州办学堂的事,就算是瞎了。
揉着眉心,苏谨有些烦躁。
他办学堂的事本来就很低调,因为他清楚这种事情就是在挖士族的墙角。
他本希望趁着自己还在泉州掌权之时,能够低调将学堂办起来。
等几年之后,这些孩子长成参天大树之后,必能改变这个时代。
可他么现在被两个杂碎搞得乌烟瘴气...
“马三,让李源跑一趟福州府,想办法接触到那个仵作,剩下的不用我多说吧?”
“是,老爷”,马三嘿嘿一笑:“他狗日的要是敢乱说话,小的灭了他全家!”
“屁!”
苏谨瞪他一眼:“我是让李源去给我保护好这个仵作!别被人灭了口!”
提刑司那边已经不用想了,仵作要是不配合,他们也能换一个仵作。
为今之计是保住这个接触死者的第一人。
“王越、刘永,将此案的卷宗、经手人,尤其是案发经过,详详细细的写一封报告给我。”
“是,大人。”
“刘永,给你个任务,尽快平息民情,但就算老百姓有怨言,也不许给我强压!”
“低调处理,明白吗?”
“但要是发现有人趁机造谣、传谣,引导舆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大人!”
“马三,跟我去一趟永宁!”
杭州府。
杜浩明接到杜晋山的来信,皱眉不展。
他暗自恼恨杜晋山没经过他的允许,居然敢擅自‘勾搭’苏谨。
但这个侄子却必须要救。
两家既是宗亲,也有极深的利益纠葛。
倘若这件事不帮着办,以后的事就很难说了。
但他一个杭州知府,虽然贵为朝廷四品大员,但也不敢轻易伸手去刑部。
从看到这件事的始末之初,他就清楚此案一旦爆出,就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陛下一定会盯着这件案子,自己要是敢乱伸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混账!怎么教儿子的?”
“犯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跑到苏谨的书院去惹事!”
他匆匆起身,命下人伺候他换好官服,吩咐管家:
“备车,去别苑。”
如今能救这个远房侄子的,也只有皇孙。
但如何说辞...
挂在杜晋山名下的西湖别院,他自然是不敢去住。
但他的宅子虽然没有别苑那么大,但也在西湖边上。
沿湖绕行半圈,很快就到了朱允炆暂住的别苑。
“杜大人?你怎么来了?”
朱允炆有点奇怪。
今儿是休沐日,杜浩明本应在府中休息,怎么会跑到自己这来?
旋即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杜大人,今日再有什么饮宴,本宫可说什么也不去了,这钱庄的事情可还没忙完呢。”
杜浩明苦笑:“殿下,臣这次是来求救来了...”
朱允炆一惊:“怎么了?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杜大人莫急,进屋慢慢说,只要是本宫能出上力的,必不会推辞!”
进得屋里,杜浩明也顾不上寒暄,苦着脸冲着朱允炆深深一揖,:
“殿下,臣是来求您救救族侄的命。”
“怎么回事,坐下慢慢说。”
杜浩明眼眶泛红:“殿下,我杜家在前元之时,因战火流离,一支去了福建定居,但多年也一直没断过联系。”
“到了我们这一辈,我这堂弟香火不旺,只有两个男丁。”
“前些日子,苏大人在泉州办了一处书院,我堂弟就让幼子入学了...”
“书院?”
朱允炆一皱眉:“苏谨不过是个进士出身,还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有什么资格办书院?简直胡闹!”
“是啊”,杜浩明苦笑:“可我那族弟在苏大人治下,又不得不委曲求全。”
“嗯,必是那苏谨怕招不到学生,强令各家往书院送孩子吧?”
“想必是吧”,他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本来嘛,这上学也是一桩好事,可没想到苏大人将百姓家的孩子,和他们这些孩子放在一处。”
“您也知道,这百姓向来有仇富的心思,这些孩子去了以后哪还有个好?必然会遭歧视。”
朱允炆点点头:“百姓多不识字,不识教化也很正常,这些孩子难免会受些委屈。”
“是啊”,杜浩明叹口气:“这时日长了,难免就会有些龃龉。”
“就在前些日子,我这十三岁的族侄,和一个十一岁的同窗,
放堂之后却因被一梁姓同窗惦记其吃食,强索不予后,被其带着其他平民孩子围殴,
混乱错手之下,不小心将其推入河中溺毙,闯下了大祸。”
朱允炆皱眉:“杀人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