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关羽站在船头,心急如焚,虽然马上就能沿着邗河进入下邳东边的码头,但他最担心的场景是,等自己赶到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幸好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等他从码头下船领着兵士急速行军靠近下邳时,发现下邳城虽然正有敌军攻城,但幸好没有城破。
不过正有一支兵马出城搦战,被袁术军围在中央,其将领带军左冲右突,勇武异常,虽不落下风,但围困他的将领实在太多,渐渐开始显露颓势,关羽定睛一看,这不是张飞吗?
他当下再不犹豫,大喝一声,领军拍马而出,直奔袁术军诸将。
袁术军诸将虽将张飞围住,但怎么也拿不下对方,只得轮番消磨张飞力气,等其力竭。
但却没防备背后冒出一支军来,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关羽纵马冲上,手起刀落,将一名袁术军将领斩于马下。
余下众人大惊,慌忙退后,张飞见了,哈哈大笑“二哥,你来得正好!”
“和弟弟一起,将这群贼厮鸟杀光!”
关羽张飞合兵,更是无人能敌,袁术军登时落入颓势,两人趁势掩杀一阵,杀得袁术军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仓皇退入营寨。
张飞还要趁机攻入寨子,关羽止住道:“三弟,谨防敌人埋伏,先回城再说。”
两人得胜回城,刘备迎了出来,讶道:“二弟,你怎么回来了?”
关羽说道:“我得急报,说下邳被人围攻,岌岌可危,所以我才星夜带人从水路赶回,以救下邳之围。”
刘备听了,剁脚道:“我被人骗了!”
“当日攻城甚急,城内流言四起,我感觉快要顶不住了,才给二弟发了急信!”
“这两日我却发现,袁术军攻势缓和许多,这才觉得没有必要这么调二弟回来!”
“我随后又写了信给二弟送去,怕是当时二弟已经离城,故而错过了!”
关羽听了,皱眉道:“即使我不在,糜芳在朐城应该也会受到信件,他不会派艘快船追我?”
“难道是他记恨我将城里的兵都调走,故意拖延信件?”
刘备一听大惊:“二弟将城里的兵都调走了?”
“那朐城怎么防守?”
关羽奇道:“朐城需要防备谁?”
“南面就是那凶虎的海西,总不可能是他的计谋吧?”
刘备跌足道:“不是他,是曹操!”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慌?”
“因为前几日探子来报,曹军已经从兖州泰山郡边境突然出现,出现在了莒县和厚丘附近!”
“要是其打下厚丘,往南便是郯城,一旦被其占据,咱们的下邳就被截断了后路,想跑都跑不了!”
“更可怕的是,彭城国至今没有消息传来!”
先前徐州的治所,设在了东海和下邳郡交界的郯城,在张飞丢了郯城,刘备妻女失陷之后,刘备请袁氏兄弟援助,重新夺回了郯城。
但刘备对郯城已经心有芥蒂,干脆将治所搬到了下邳郡的下邳城,将原先的郯城作为屯兵种田所在。
关羽听了大惊,“曹贼难道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若真如此,那真是背信弃义了!”
刘备叹道:“他本来也没和咱们停战。”
“不过他这个时机选的太好,正好是在袁术军攻城的时候发难,让我们首尾难顾!”
张飞怒道:“这厮是不是和袁术联手了?”
刘备听了,摇头道:“不太可能,应该只是借机削弱我们,扩大地盘而已。”
“毕竟下邳挡在了兖州南下豫州的道路上,他视我们为眼中钉,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其计算的时机妙到毫巅,巧妙利用了袁术的出兵时机,实在是工于算计。”
“曹孟德此人,实是大敌啊。”
关羽说道:“那如今我们怎么办?”
刘备叹道:“只怕朐城危险了,我们先等消息把。”
不到半日,消息便传来了。
朐城被泰山贼攻陷,糜芳逃走,南下的道路却被泰山贼切断,糜芳只得逃进厚丘。
结果一进城就被曹军围住,糜芳大惊,趁着尚未被合围,派人送信求救。
刘备三人望着求救信默然不语,这等于东海郡几乎全丢了!
要是曹军再打下郯城,刘备便会被困死在下邳,面对袁术军想跑都跑不掉!
而且糜芳能自围困之下,把信送出来也很奇怪,怕不是曹军诱惑这边去救援,然后围点打援的?
这曹军惯用的战术,先前在和吕布兖州相争时,曹军便用过好几次,打得吕布军叫苦不迭,如今只怕是要故技重施了。
刘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是不救援糜芳,厚丘一失,郯城便成孤城,马上会落入曹操手中。
但如果赶去救援,不仅会被曹军埋伏,眼前的下邳城也够呛守住。
真要是丢了下邳,又反攻东海失败,刘备军就要无家可归了!
但即使当前的困境,刘备也很难破局,只怕这一年多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家底,都要丢个干净!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了一个念头,徐州这地方,真是太坑了!
袁熙站在海西城头,被盗贼驱赶的百姓的哭嚎,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
朐城大概已经是被攻进去了,远远望去,数十几道浓黑的烟柱冲天而起。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这一天多来,对方的举动看似刻意,但却让人很难忍受。
沮授见袁熙仿佛下定了决心,连忙道:“公子三思,现在看来,敌人很有可能是在引诱公子前去!”
袁熙叹道:“我又何尝不知?”
“但先生不要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我可是徐州牧!”
“眼下徐州百姓被屠,我若一直坐视不理,那这名号要他何用?”
陆逊也出声道:“但如今敌人情势不明,既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其意图何在。”
“最坏的情况,便是泰山贼背后有袁青州,兖州的曹孟德说不定也有介入,凭咱们这几千人,也很难改变东海的形势。”
“况且太史将军来了信,说广陵郡已被上万袁术军攻打,这让广陵防守颇为吃力。”
“这样一来,暂时也不能将太史将军调过来了。”
“若是从幽州征调大将,也就赵将军和田将军合适,这一来一去,怕不是要十几天了。”
袁熙默然,随即开口道:“拖半个月,东海要死多少百姓?”
沮授和陆逊对视一眼,他们明白,袁熙并不是不知道对方用意,但对方设了一个袁熙不得不去踏的套!
沮授叹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夏侯渊终于等来了他想要听到的消息。
海西港有数艘大船出海,往朐城码头驶了过去,看样子像是要入城。
他对探子道:“马上去朐城,叫城里的兵士都退出来。”
旁边有曹营将领疑惑道:“这样一来,朐城不等于白拿了?”
夏侯渊要摇头道:“朐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何况幽州兵精悍,咱们很难打的过。”
“其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领军大将,当然,如果幽州或者广陵反应快的话,大概五天左右,便会有将领来支援海西。”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赶在其大将赶来之前,将其一步步诱出来!”
他随即问道:“那糜芳已经被围在厚丘了?”
部将答道:“李典夏侯恩等发来消息,说是其已经逃进城了,两名将军已经围住城池。”
夏侯渊点头道:“这个诱饵已经做好,便看看对方吃不吃了。”
他心道关键还是在厚丘,那一路就要靠曹洪的表现了。
运气好的话,不止会钓上一条大鱼,而是两条!
数艘战船重重靠上了码头,幽州军前锋兵士举着盾牌,鱼贯跳下船来。
陆逊声音传来,“在码头周围布防,其他人搜寻码头房屋船只,防止敌人纵火!”
兵士们听了,纷纷各处搜寻,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也是震动不已。
到处都是死尸,有的甚至伤口鲜血还没有流干,这说明至少不久之前他们还活着。
袁熙望着码头上残缺的尸首,其中还有衣不蔽体的妇孺,拳头不由自主紧握起来。
要真是袁谭指使泰山贼干的,他迟早会讨个说法!
不多时,一众兵士便都回来了,言说码头大船上的船舵皆被毁坏,袁熙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糜芳不走水路,而是弃城而逃了。
他心中一紧,糜贞不会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压下心中烦躁,留下兵士看守码头,自己则带着吕玲绮和孙礼,领兵直往城中而去。
他看招呼吕玲绮时,不禁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混的,现在吕玲绮成了眼下自己身边最厉害的大将了!
众人一路在城中列队而过,旁边屋子里面尚且活着的百姓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袁熙命人叫开几户百姓的门,问明了当日情况,和陆逊相对无语。
这糜芳办事,也太离谱了些,竟然用自己城中百姓作为诱饵逃走!
他出声道:“你们怎么不逃?”
那百姓恨声道:“没出城就踩死那么多,出城还是死,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留在城中。”
袁熙叹息,对陆逊道:“安排船只送他们去海西避难。”
他纵马骑在城中,望着满眼疮痍,心道这个乱世,平常人能选的路,实在是太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