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司马懿抱着头缩在壕沟角落里,看着杜袭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心道这家伙还真好骗啊。
刚才他去拖杜袭,是因为看四周没有遮蔽,杜袭又似乎昏过去了,便想用其身体挡天下掉下来的铁珠,但拖动时才发现杜袭竟然还清醒着,所以只能装模作样地拉了杜袭一把,顺便将其拖在自己身前。
彼时司马懿背靠墙壁,前面的空间大部分都被杜袭挡住,这样一来铁珠飞来,很大几率也会先打在杜袭身上。
而杜袭对此一无所知,反而深感司马懿相救,傻愣愣蹲在外面做肉盾,哪想着司马懿这些心思?
过了一会,天上的爆炸声开始稀疏,最后完全消失,随即喊杀声响了起来,这明显是晋军攻过来了!
杜袭和司马懿听了,连忙起身,杜袭生怕营寨被攻破,也不顾额角流着血,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冲上营寨枪头,指挥曹军兵士反击。
司马懿却是犹豫了一下,他总觉得这爆炸似乎也消失的太快了些,不过传闻晋军的火药配方秘而不宣,也许是火药这东西稀少的缘故?
他正沉吟间,周围曹军兵士听到命令,都已经纷纷涌了出来,占据营寨险要位置,准备对即将攻来的晋军展开反击。
司马懿见了,只得在地上捡了半块断开的木盾,遮蔽着身体,准备登上木墙,结果上面的杜袭咦了一声,说道:“不对啊,晋军怎么没上来呢?”
司马懿听了,立刻冷汗流了下来,喊道:“不好,快躲!”
话音未落,远处呼啸声再度响起,天空上面再度出现了几十个黑点,正急速往这边飞来!
杜袭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惨叫一声,翻身就咕噜噜滚下木墙,却见司马懿早已用木盾顶着脑袋,先一步连滚带爬冲回土沟,速度比自己还要快上好几分。
杜袭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了,三步并做两步,跟着一头扎进了土沟。
而其他曹军士兵反应就没有这么快了,他们刚听令防守,很多人还在愣神,天上的第二波打击便到了。
这次爆炸飞出的铁珠,曹军士兵几乎照单全收,很多人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数道乌光射穿身体,纷纷从木墙上栽了下来。
司马懿听着四周如同下雨一般的噗噗声响,举着木盾蜷缩着身子,心道也不知道对面是谁想出的这种阴损计谋,把人骗出来杀,实在太狠了!
也难怪司马懿郁闷,这种炮火欺骗战术,是后世二战时期发明,并广泛应用于抗美援朝中,目的是用冲锋的信号引出在坑道中防守的敌人,趁其在阵地布防的时候,用覆盖炮火进行杀伤。
这种战术被袁熙采用,来欺骗对火弹不够了解的曹军,效果立杆见影,要不是司马懿鸡贼,怕不是当场把姓名交代在这里。
杜袭手脚并用,把脑袋伸到木盾下方,这时候保命要紧,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只求能保住性命。
司马懿低头见杜袭的脑袋正好在自己裤裆下方,颇感场面荒谬,他在益州打的仗也不少了,何曾这么狼狈过,看来这冀州之战打成这种糜烂模样,绝非单单是曹军将领抵抗不力的缘故。
这时候杜袭惨叫起来,一颗铁珠射入他的大腿,这铁珠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穿透了杜袭的皮肉,又飞出来嵌入司马懿身旁的土壁。
司马懿伸手将铁珠从土里抠了出来,放在掌心上观察,发现这严格来说并不是铁珠,而是两端尖中间粗,如同缩小的梭子,怪不得有如此威力。
杜袭缺是疼的在地上直抽搐,幸好这铁梭没打中他的骨头,但皮肉伤势不轻,很快血便流了出来,湿透了杜袭半边裤子。
不过他也是硬气,知道此时没人能帮自己,只得拼命缩起身子,同时撕下衣服布条,将伤口扎了起来。
司马懿从旁边看到,心道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起码的自救能力是有的,他把木盾往杜袭脑袋上稍微遮了遮,问道:“对方主将是谁?”
杜袭道:“是河北张郃。”
司马懿听了,便道:“四庭柱都曾是袁绍手下大将,但除了武勇之外,能将虚实之计用的如此出神入化,也是个厉害人物。”
杜袭忍住痛,说道:“未必是张郃,也有可能是他的随军军师!”
“先前我跟随夏侯将军出阵时,曾见过那军师一面,那人年纪轻轻,口气却不小,当初还要夏侯将军投降。”
“夏侯将军自然是出言相斥,结果双方对骂起来,那人巧舌如簧,骂的极为恶心,最后夏侯将军忍不住要亲自出阵将其杀死,结果差点中了埋伏,还是于将军拼死将夏侯将军救回来的。”
司马懿听了,沉吟道:“那军师叫什么?”
杜袭想了想,“好像叫诸葛亮。”
“年纪比我还小,曾经在荆州和孟公威等并称四友,但不知怎么,颇受凶虎重用,这几年打下了不小的名头,和江东陆逊并称凶虎的左膀右臂。”
他说这的时候,颇有些酸溜溜的,因为本来荆州四友的名声,是不如颍川四友名声大的,但独独因为出了个诸葛亮,却将其他人压了一头。
司马懿听了,说道:“我听过此人,是凶虎最为得力的军师。”
“有这诸葛亮坐镇,难怪凶虎本人不来。”
杜袭一惊,“此人这么厉害?”
司马懿缓缓道:“名声虽大,实力还是要战阵上相见。”
“我也很想看看,此人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喊杀声再度响起,司马懿侧耳倾听,说道:“这次是真的进攻了。”
“虚实之计,不像武将所为,倒很像谋士计谋,怕对面坐镇的如你所说,很有可能便是那诸葛亮。”
“我去会会他,你在这里等着。”
杜袭眼看司马懿举着盾牌离开,心道盾牌这么破了,你还不如留给我,自己找块新的?
他大腿疼痛难忍,只得又重新缩回土沟里面。
而营垒正北面的二十里出,两支军早已经打的难解难分。
于禁指挥手下步兵列阵,抵挡着对面张郃军的一次次冲击,同时心中焦急,因为对面明显是想要把自己拖在这里,背后的夏侯惇营寨,肯定是出事了!
偏偏于禁是步兵统领,想退走很难,极容易变成溃败,所以他只能一边列阵,一边缓缓后退,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脱离战场。
对面的张郃自然也明白于禁心思,他纵马来到阵前,喝道:“于禁,来和我出来单挑!”
于禁自然不会上当,这個时候自己和对方单挑,真要是败了,己方可就垮了!
张郃见于禁不上当,于是继续喊道:“于禁,这些年你给曹营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曹营是怎么对你的?”
“你到现在才是个偏将军吧?”
“夏侯惇打的胜仗还不如你的十一,却次次是主帅,你觉得公平吗?”
于禁立着盾牌,反击道:“张郃,伱不用挑拨离间!”
“明公对我有知遇之恩,你巧言令色,以为能动摇我吗?”
张郃冷笑道:“这时候了,你还在自欺欺人!”
“知遇之恩,是指让你们送死吗?”
“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几万青州军的下场?”
前些日子,青州军本来充做前锋诱饵,但随着曹军撤退掘河,青州军变成了断后部队,在洪水和晋军的双重打击之下,数万青州军几乎伤亡殆尽,十不存一,已经是名存实亡。
于禁冷笑道:“说来说去,不都是你们杀的?”
“不必废话,两边见个真章便是!”
张郃笑道:“不急,已经有人抄你后路了,等两面合围,你便插翅难逃!”
于禁心中一紧,他最提防的还不是张郃,而是那个叫诸葛亮的军师,如今张郃在前,诸葛亮不见,怕是去攻打夏侯惇去了!
于禁对于诸葛亮的计策极为忌惮,在他心里,夏侯惇是打不过诸葛亮的,要是后面的营寨被破,只怕自己也会被包围!
想到这里,他强自压下心中的焦虑,调动兵士防守,张郃见于禁防的滴水不漏,也是心下有几分佩服,心道自己骑兵是打不进于禁的步兵阵的,两边对耗,变数便是那支去攻打夏侯惇营寨的战车队了。
就在冀州打的血肉横飞的时候,寿春方面却是相对和平的多。
不过每日从寿春港口进进出出的战船,以及上面运载的兵士,昭示着江淮的战争机器,也开动起来了。
其大部分方向,都是向豫州汝南运兵的,而有一部份,则是向着巢湖而去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除了曹军增援豫州之外,江东那边又开始整幺蛾子了。
前些日子,江东和刘备暂时停战,于是刘备把在吴国的兵力调往交州,攻打作乱的南蛮。
同时因为刘表病重,刘备派关羽去防备荆南,同时袁熙也将陆逊调往豫州攻打曹操,长江北岸的防御便出现了空挡。
然后江东便派出数员大将,明里暗里蚕食刘备和袁熙的地盘,留守的甘宁不堪其扰,便向寿春报信。
彼时袁熙刚到寿春,正准备带着陆逊魏延大干一场,结果消息传来,袁熙只能派陆逊去先帮甘宁。
同时袁熙破格任命魏延为征西将军,度过淮水和曹休乐进对抗,自己则在寿春坐镇支援两边。
这一来,他策应冀州的计划,便被打乱大半,如今他心中郁闷,开始写信痛骂孙权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