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武安侯田蚡身高七尺,长得不算高,低头奉承人的时候就更矮了。
但他现在也慢慢将脑袋抬了起来,甚至让别人在他面前低头仰望他的身高。
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终于熬出头了。
新封的侯爵的身份并不算他真正显贵之处,家族有两人封侯也并不足以立稳跟脚,皇太后的弟弟才是他真正的凭借。
若非脑袋上还压着一个太皇太后,田蚡觉得自己尾巴能翘上天。
“太后,这卦象如何?”
田蚡此时在皇太后宫,看着皇太后请来的相士依托两片龟甲不断卜算,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又一脸悲色,这让他一时难解。
“不急,姚相士是通天之人,相术卜算应该是准的!”
皇太后看着眼前的姚相士。
她二十余年前见过对方,但二十余年后再看对方还是原来的相貌。
二十年前的她不懂,但二十年后的她见识已经是何其之多。
她能成为景帝的妻子,再到如今的皇太后,这其中离不开对方的卜算。
秦王朝时曾经严厉打击过相士,但眼下是汉王朝,已经不再遵循秦王朝时的律法。
而且相术确实是一门有益的能耐。
再次请到对方前来卜算,皇太后也希望获得相应的指点。
她眼下看似风光无限,属于汉王朝天下共母,又有兄弟凭借她而获得了富贵,但皇太后心中并不安稳。
她当下的一切荣耀都维系在新帝身上,只有新帝能稳住,她才能稳下来。
“姚相师,你觉得如何?”
等待了许久,皇太后才开口询问。
“太后,陛下帝星摇晃难言稳固”姚相士最终开口道:“若一个不慎,这……老朽也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说?”皇太后脸沉如水道:“孤这太后宫还有第四耳不成?”
“快说”田蚡叫道:“别在本侯面前打马虎眼,若你拿假术骗我等,我会让你知道……嘿嘿,我也不敢在太后宫说!”
田蚡低沉笑了一声,同样拿了姚相士的话做了回应。
“相士难断自己的命,但断先生的命却很简单”姚相士抬头看向田蚡道:“您有富贵命,但并非善终!”
“你个老东西敢咒我!”
田蚡的城府被姚相士一句话破功。
他不忌讳被一般人说,但相士的话确实对他压力极大。
“刀来……哼!”
他手中法力凝聚,一柄深蓝中带着淡薄紫光的长刀从右手显出欲要砍向姚相士。
但随着皇太后的咳嗽,田蚡不免硬生生哼了一声,那长刀在手中破碎了下去。
“姚相士勿怪我这弟弟,他也是心切才会如此,还望姚相士能解卦”皇太后沉声道。
田蚡是否善终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新帝的事情。
如果新帝不稳,他们这一帮人都难言善终,手中富贵只是过眼云烟。
“我这儿有一个铃铛,太后可以佩戴在腰间,这铃铛内有陛下的生辰八字,若遭遇了克星,这铃铛就会发声,太后到时亦可知谁克陛下!”
姚相士没有直接叙说,而是从腰间取下一个八卦铃铛。
他拿朱砂点了数点,而后交给了太后。
“你的意思是说克陛下的人在宫中?”太后问道。
“太后宫中多走动走动便知!”
姚相士点点头,也不欲谈得过于详细。
等到皇太后亲手奉上一方灵玉和百两黄金,姚相士眉头不免也是一皱。
“龙血呢?”姚相士疑道:“我要的是那份传承龙血,并非灵玉!”
“皇宫在前一阵子失了窃,一些宝贝被人盗了,那瓶龙血也不见了”皇太后回道:“我这儿最好只有这枚灵玉了。”
“这样子?”
姚相士嘴中低疑了一句,他也不反复质问皇太后,直接出了太后宫殿大门,一股白烟从他脚底腾升,等到白烟散去,姚相士已经不见了人影。
“太后,这老东西肯定是个骗吃骗喝的”田蚡急道:“他那些手段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假术。”
百两黄金不算什么,但灵玉是田蚡都眼红的宝贝。
田蚡不指望利用灵玉修行,但若能将灵玉利用妥当,这说是多一条命也不为过。
他看着姚相士取走的报酬,不免心疼得厉害,感觉对方一个破铃铛换的东西太多了。
还有对方说的龙血,田蚡也只庆幸皇太后守住了底线,没有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
“不要乱说话,姚相士是通天之人!”
皇太后止住田蚡欲要继续的吐槽。
她能成为皇后和皇太后就与姚相士的相人术有关,如果这都算成骗子,那骗子也太能干了。
皇太后觉得田蚡太多疑了。
“早知道你修术有成后是这副德性,我就不带你来看姚相士卜卦了!”
仗着皇太后时不时的资助,又有朝廷的俸禄和广开方便之门,田蚡修行多年终于迈入了神通境。
这个境界不算顶级修士,但也算勉强挤入了上流。
若再加上一些宝贝,田蚡算得上朝廷文官靠前的高手。
本想带田蚡来长长见识,顺道求姚相士指点一番,皇太后没想到田蚡被姚相士一句话破了功。
田蚡和姚相士伤了和气,姚相士自然没可能为田蚡卜卦,即便田蚡愿意出大价钱也不例外。
想到姚相士对田蚡随口的相命结果,皇太后不免还叮嘱了一番。
“我的命好着呢!”
田蚡低哝一声。
他闷闷向皇太后辞行出了宫,皇太后则是抓着那个古铜色的铃铛紧皱蹙眉。
寻思数数十秒后,她最终将铃铛佩戴在了腰间,而后呼了侍女开始巡查皇宫。
新帝无疑是最先欲见的人。
此时的新帝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堂皇正大,修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这种剑术缺乏变化,但只要力量和速度到位,这就是什么剑术剑招都难于破招的存在。
皇太后看了一眼,只见侍从抱着《张仲剑术心得》《虫达剑术心得》,又有《聂政要术》。
前者张仲和虫达都是数十年前汉王朝境内的顶级剑术高手,而后者则是数百年前的顶级刺客,所学也被景帝所借鉴。
新帝显然不欲走景帝战力速成的老路,但这条新路的艰难会出乎新帝的想象。
想要力量和速度到位,这需要新帝苦修很多年,而这些年中,新帝的剑术必然会被人克制。
若新帝屡战屡败还能维持心态向上,这种剑术才有可能晚成。
皇太后此时也不阻止新帝修这类剑术,但凡挫败多了,总归是会回头另外做出选择。
她隔着数十米看了一会儿新帝,而后也不惊扰对方,踏行的方向换了个方位。
按照惯例,她每天都是要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的。
皇太后脚步挪移,等到走了半刻钟,她已经站在了长乐宫大殿门口。
还不等她入殿门,她腰间的铃铛就开始发出阵阵脆耳之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