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水雾异相来得极快,消退得也极快。
夹杂在蟒蛇喷射的毒血中,仅仅靠近的数人有着感知。
“蛇炖鸡,龙凤配,好兆头!”
张保家瞅了瞅蟒蛇,只觉这家伙买一送一的服务不错。
他也嫌弃毒蛇肉,又柴又老,但锦鸡就不同,这是上好的食材。
“这两尊东西会不会有些来头?”张重凝重道。
“再有来头还能咋的”张保家摇头道:“北边有李大将军守卫,一切固若金汤,那些妖邪没可能越界找到咱们这种村庄来,等过上十天半月,他们只能去茅坑里找!”
张保家和张重都是在边防当过兵的人,而且还有过伍长的小官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
但拿到手的肉没可能送出去。
只是此前盘算的蛇筋弓弦,蛇皮甲等物只能放弃。
甚至于他们会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五彩锦鸡。
能吃的吃掉,不能吃的烧掉,这就是最佳处理的方式。
“你在飞羽军吃过这玩意儿吗?”
趁着给巨蟒开肠破肚的时间,张保家低声询问张重。
他和张重都当过伍长,但两人并未在同一军营,负责也有差别。
张保家的询问让张重摇了摇头。
“我在飞羽军只配合打击过妖邪,没有资格去食用”张重低声回道:“但我看过他们处理妖邪后食用的方式,咱们可以照着学一学!”
“有风险吗?”张保家再度低声问道。
“风险肯定存在,但也有好处”张重回道:“我亲眼见到卢校尉吃过妖邪肉后入了境,从此不再凡俗!”
张重的话让张保家心中气血一时激荡不已。
凡俗之人凭借肉身之力,再强也较之他们超出有限。
而入境之后则可以学习武技调动气血,发挥出无上威能,实力超凡脱俗,超出他们诸多,甚至发挥踏步横空的强悍能耐。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张保家所不曾碰触的世界。
他只清楚那是大人物们所拥有的力量。
张保家从未想过自己这种年龄居然还有机会碰触。
不论是成还是败,他总归拥有了一丝机会。
甚至于村庄中还有三百余颗种子。
即便是这种借助妖邪力量的失败率高到离谱,大数量的冲击下,村庄中总归会诞生一些成功的可能。
“架祭鼎,烧大火!”
只是短短的低声议论,张保家便已经挥动大手。
几个负责祭祀祖宗的长老刚要说点什么,随即便见张保家急不可耐走向了宗祠。
族长要干的事情,长老也阻止不住。
动用祭祀鼎烹饪对祖宗不敬,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饿肚子的面前,祖宗都要让一让。
长老们不时大呼小叫和指指点点,又在那儿念叨,但没人去阻止张保家。
“二保子,一会儿能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喝汤也行,不要求往肚子里灌大量食物,适量有感觉就好!”
张保家回宗祠取鼎的时间,张重则是呼了张学舟的另一个名字,不断做着低声的叮嘱。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显然也有叮嘱跟随在一旁的有容氏。
有容氏则是颇为担心看了张学舟一眼。
一份机缘在眼前,那也需要有资格才能拿。
有容氏没期望张学舟诞生入境的伟力,她只担心张学舟吃出什么毛病。
作为全村同龄人中身体最弱者,张学舟在修炼方面确实难于让人有什么信心。
此时一些声音已经低低蔓延开来,一些竖耳偷听到部分相关信息者不时将目光放向了张长弓等人。
年轻、强壮、修炼奠基雄厚、身体少有暗伤……
诸多的条件下,年轻一代入境的成功率反而更高。
张长弓、张次弓等人一脸欣喜,不时伸展着胳膊和腿脚,企图在吃喝前调整好身体。
年轻人们见识少,对妖邪之事了解不多,但族长拿鼎烹饪大锅饭,他们必然要吃到撑为止。
“入境啊!”
一旁的二长老张厚土满眼憧憬,嘴中念念有词了数声。
这让张学舟觉得对方向往的神情就像他想迈入帝都学府深造没区别。
“都是妄念!”
张学舟在心中念叨了一声。
他对什么吃喝、入境的事情并不像众人那般感兴趣。
对他而言,在村庄中坐等吃喝打发日子更符合自身需求。
茫茫天地间,他就是随波逐流的普通一员,飘到哪儿算哪儿,只求一切安然。
“等我治好了病……”
张学舟低念。
族长张保家架鼎煮食,他省了分配肉食的事情。
大锅饭是饱一顿饥一顿,吃了这顿没下顿。
如果没什么意外,除了张重叮嘱过的张学舟等人,大伙儿都会放开肚皮吃。
依大伙儿如狼似虎的饿鬼模样,即便两千余斤毛重的肉食,大概率也要吃空,难于剩下什么肉食。
张学舟省了事,他还是蛮开心。
这波分配至少不需要得罪人。
长辈们不好拿他开刷,平辈和小辈们从没客气过。
譬如欲要给张学舟挑十桶水的张长弓,这家伙以前的方法是习武对练时少揍张学舟十次,如张次弓等人也没少使绊子。
大抵是好坏不断试,试到张学舟分配不公为止。
但那也会是新人替代张学舟的开始。
在村庄中,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只要食物短缺,这种事情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种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张学舟扫了一眼暮色中的村庄外,那是一片长势可怜的麦子和棉花。
麦子是过冬的口粮,棉花则是衣物棉被等物的来源。
除此外少有其他农作物。
这让村庄的食物来源极为单一,除了饲养一些牛羊作为补充,更多是依靠狩猎来维系生活。
张学舟听张重提及过一些远方的村庄,大部分还不如张家庄。
如他们这样的村庄,不说方圆千里挑一,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村庄。
熊熊的大火烧了起来。
祭祖的大鼎中,是近乎盛满的清水。
大火燃烧的滚烫热气并没有让人群避开,相反,大伙儿将大鼎围了数圈,一点也不在乎热浪的堆积。
“这肉的味道有些冲,你们吃的时候受不住就多在水里滚几滚!”
眼见张重拿着破风刀不断切肉下鼎,张保家亦是不断吩咐,等到张重低声提醒两句,他又补充了一声。
“放一放,放凉了吃也行!”
张保家绕着大鼎走了十八圈,等到大鼎中肉食被水煮开,他拿起铁签子一扎,手指厚的白肉顿时扎了上来。
“他大爷的!”
白肉入口,张保家只觉宛如喝烧刀子酒的冲击传来。
他骂了一声,将难吃到没法形容的白肉硬生生吞入腹中。
“好吃,大伙儿一起吃肉!”
张保家大叫,随即让其他人取肉自食。
“太好吃了!”
张学舟嚼了一口蟒蛇的白肉,也是一脸微笑和满意。
作为分配伙食的替罪羊,他多少还是有些优先权,可以提前掂量和试吃食物,估算出那块部位肉质好,那些部位肉质一般,从而在分配时拿捏均衡。
这算是替罪羊们得罪人时可以捞到的一些小好处。
只是张学舟不曾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这般难于下咽的肉,这种便宜他一点也不想占。
他微笑看了张保家一眼,只见对方眼角都有了隐隐的泪水。
“吃块难下咽的肉而已,至于这样……”
张学舟心中刚欲嘲笑族长压制面色的水准太低,身上忽地一冷,只觉浑身汗毛竖起,一身鸡皮疙瘩顿时涌出。
处于大火堆附近,张学舟依旧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
他胸口处气血澎湃不止,身体青筋根根暴涨显出,肠胃仿若在翻江倒海。
只是短短十余秒,张学舟只觉口中一甜,脑海中天晕地旋的感觉随即传来。
他身体直勾勾朝后一倒。
“任医生交给我的调理要诀居然修成了!”
一处高楼的房间中,张学舟猛然惊醒。
他擦掉额头密布的冷汗,只觉身体中多了一颗气息凝聚的小小白色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