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封天行才松开纪元。
两对目光就这样深情地对望,似乎忘记在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刚刚还在吵闹不休的小家伙。
封天行脸上还挂着泪水,也不知哪一颗是为伤心而流的,哪一颗是因开心而流的。
“天行,你看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还哭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怕丢脸吗?你就没听说过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谈吗?要是儿子以后也学你这样,被女人伤过心之后,那得多丢人啊!”
“咦呀吚哦!”
听了纪元这话,婴儿再次睁开了一双大眼。
“果然还是妈妈懂我,连对你这个爸爸的评价都是一样的!”
“是是是!”封天行不停地点头,上天没有收走他的纪元,他的纪元还活着,他感觉自己好开心,“你怎么说都是对的!从今天起,我一定要给咱们儿子做一个好榜样!”
封天行并不知道,他的儿子其实已经在心里面开始鄙视他了,所以,他这个要做儿子榜样的想法,其实有点困难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此时他们是呆在一片雪地之中,而他们身上,却都穿着初秋才能穿的单薄的衣服。
封天行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加一条秋裤,而纪元则是穿着一件宽大的孕妇装。
纪元从封天行怀里接过婴儿,将婴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天行,好像没有准备衣服给他穿。”
封天行猛然间一个哆嗦,这才发现四周竟然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纪元,你不感觉到冷吗?”
“冷?我不冷啊?”纪元一时没明白封天行的意思,却看见封天行开始将上身唯一的一件衬衫给脱了下来,“天行,你要做什么?”
封天行并不说话,**着上身,将衬衫包裹住婴儿那**的身体。
“快,我们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家。”
终于,纪元也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我们不是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吗?”
封天行也不知怎么回答纪元这个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渡劫那老和尚说的话。
“纪元,你别害怕,一切有我。”
“嗯,我不怕!可是我担心你,你现在衣服都不穿”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现在一点都没感觉到冷。再说了,你和孩子更重要,只要你们没事,我受点冷又有什么。我可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要是让自己的妻子孩子挨冻受饿,那我还是男人吗?”
封天行其实也不算说谎,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现在他真的是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难道,一切真的不是我的幻觉?难道我真的穿越到了北宋后期的一一零零年?我想想,公元一一零零年是哪一年,是哪一个皇帝就位?一一零零年?这一年好像是庚辰年,是宋徽宗赵佶上位的第一年。那现在我们又在哪里呢?江南?东北?又或是西北?是在宋境?还是在辽境,又或是在西夏?”
想着想着,封天行肚子里就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渡劫,你个该死的老和尚,老秃驴!你这分明是想害死我们一家三口。你怎么能把我们送到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来!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得连你连你老爹都不认识你。就算你把你老爹叫来都没用,你老爹来了我照样打他,要打得连你爷爷都不认得你老爹”
封天行搀扶着纪元高一脚低一脚地踩在雪地上,心里是真的把渡劫那老和尚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在渡劫那老和尚面前,那老和尚或许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在他身上戳出几十个窟窿。
随着怀中婴儿越睡越沉,封天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寒冷。
身上感觉到寒冷,封天行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听说,人在被冻死之前,会产生一种错觉。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吗?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被冻死的前一刻看见了最疼爱她的奶奶。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幻觉,也有人在被冻死前会感觉坐在火炉傍边烤火。我现在居然还能感觉到冷,说明我们的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只要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就能获救。渡劫老秃驴,你最好保佑我们赶紧找到一户人家,否则我封天行和你要没完没了!”
封天行在心里再次将渡劫又骂了一通,垂头又看了看正依在自己胸口,怀里抱着儿子,跟着自己高一脚低一脚踩在雪地上的妻子。
“纪元,你感觉到冷吗?”
纪元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冷啊,还感觉热呼呼的,好像在烤火一样呢!倒是你,唯一的一件衣服都给了儿子了。”
封天行一听,这可有点吓坏了,以为纪元已经陷入幻境。
“纪元,答应我,千万不要放弃希望,我们一定能够活下去的。记住,千万别放弃。我也不冷,我们只要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就都得救了。”
“嗯!天行,只要有你和儿子在身边,我就不会放弃,也不会害怕的。对了,天行,你好像还没给儿子取名吧。你觉得,我们儿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好?”
“叫什么名字?”封天行搂着纪元走进一片树林之中,“要不,就叫封亦吧!”
“封亦?”
“怎么,你不喜欢?那我就再想想。”
“没有,我觉得封亦这个名挺好的。”
“只要你喜欢就好!”
纪元垂头看着怀里的儿子,问道:“亦儿,你喜欢这个名字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你爸爸另外给你取个名。”
封天行突然就笑了,说道:“他还这么小,他又怎么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呢?他才刚出生,除了说咦咦呀呀吚吚哦哦,连你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呢。”
“才不是呢!天行,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感觉他就知道叫我妈妈了。”
“哈哈哈哈!有没有那么神?他见到我的第一眼,我只能听出他不停的咦呀哦什么的。”
“因为,他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当然会对我更亲近一点啦。”
封天行搂着纪元,不停地在雪地上行走,也不停地说着话,为的就是不让纪元分神。
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心里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但是,封天行知道,他必须要坚强,否则一旦自己倒下,妻子也会跟着倒下。如果两个大人都倒下了,那才刚出生的儿子又能坚持多久呢?
也不知在这片树林中走了多久,直到天黑下来的那一刻,封天行和纪元都没能走出这片树林。
与其说这是一片树林,倒不如说是一片原始森林。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木,就是扎人肤骨的荆棘,走了一下午,连只小动物都没见着,更别说遇见什么人家了。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在这样没有人烟的森林,但他们前面却有一条小路。
在封天行视线之外,各种荆棘就那样自己缩入地下,似乎有人专门在为封天行一家三口在前面开路,为他们指引前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