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一晚,温黎家被一大片愁云笼罩。
一家人沉默了很久很久,胡慧芬终是不忍心地开口:“小黎,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生孩子这件事上,的确是我们家的原因。既然远琛那边也表明了态度,咱们家也要拿出应有的态度来。你和我们说,抛开你能不能生这个事情,远琛他想不想要孩子?”
温黎点点头:“他想要的。他和我提过,想要一个女儿,长得像我,智商随他。”
其实,在霍远琛这么说的时候,温黎也想到了那个画面,很美好,让她向往不已。
后来看到温彦的孩子出生,她和霍远琛期盼得那个美貌和智慧兼具的小女孩形象就更加具体了。
她更加想要拥有自己的孩子。
胡慧芬纠结了半天,说:“既然你和远琛都想要孩子,你这情况,也不是完全生不了,那咱们就主动点,尝试些医疗辅助手段。”
温永杰也重重叹了口气:“爸妈也知道,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所以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们手上。你和远琛商量好,要是想生,那爸妈陪你去看病。要是决定不生了,那这件事也别藏着掖着,实话告诉远琛的爸妈。你的爸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温黎没怎么犹豫,就说:“不用和他商量了。其实我今天回家,就是想和你们聊聊看病的事。从前是我脸皮薄,怕被人知道了,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我今天想开了,是我和霍远琛的孩子,又不是别人的,怕人家笑话什么?你们陪我去医院吧,不管医生最终采取什么方案,促排卵还是试管婴儿,我都愿意尝试。”
一家三口当即就找了朋友帮忙,预约到了专家号,排到后天上午。
对于看病的事,温黎一点也没和霍远琛提。要是他提出的约会时间和看病时间有冲突,她就找个借口推托掉。
大概她还是高傲的,并不想让霍远琛知道,她温黎有一天,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转眼过去了半个多月。
一天,霍远琛上班的时候,喻景宸叫住了他,面色古怪地和他说:“我今天去体检,在医院遇见温黎了。我以为她和你一起的,谁知陪着她的人,是温黎爸妈。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霍远琛一愣,随即否定:“没有啊。我和温黎好好的,没有吵架。”
喻景宸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和他说:“那你有空多关心关心温黎。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像是生病了。可我和她打招呼,问她得了什么病,她却不肯说,一直支支吾吾的,样子太奇怪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八卦地过来和你提这一嘴。”
霍远琛谢过了喻景宸。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细想了想,也觉得温黎最近有些奇怪。
她经常会拒绝他约会的建议。之前他一直觉得是她工作忙,抽不开时间,可现在想想,她忙得太有规律了,总是每周固定那么几天有事。
她那个工作,可不会这么规律,她肯定有事瞒着他。
于是,在温黎规律性“有事”的下一个周期,霍远琛请了假,去了喻景宸说的那家医院。
他果然看到了温黎。
温永杰和胡慧芬都陪着她,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对医院倒是轻车熟路的,一来就径直往楼上走。
霍远琛看了下楼层示意图。楼上是妇科。
他跟着上楼,看见温黎进了某间诊室。
胡慧芬和温永杰都留在外面,两人忧心忡忡的。没过一会儿,胡慧芬像是坚持不住似的,靠在温永杰胸口抹眼泪。
温永杰低声劝了她两句,两人就相互扶持着走远了。
霍远琛走过去,抬脚要往诊室里进。
值班的护士立刻过来阻止他:“里面还有看诊的病人,现在不能进去。”
霍远琛解释说:“里面看病的是我老婆,我晚来了一步,现在是要进去陪我老婆。”
护士坚持说:“那也不行。家属耐心在外面等一会儿,等里面看诊结束,你再进去扶病人出来。”
霍远琛目光闪了闪。
护士话里最后一句,让他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诊室里面忽然传出来女人痛苦的喊声。
那声音他熟悉的很,不是温黎还能是谁?
霍远琛脑袋一片“嗡嗡”声,想也不想,抬脚踹开了诊室紧闭的门。
护士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脚走了进去,根本拦不住。
诊室里面,看诊的帘子拉展开,遮挡住帘子后面的一切动作。
可霍远琛看清楚了,帘子下面有一双鞋,是温黎的没错。
他抬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让他愣住,继而血液一股脑涌向大脑。
“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面前,温黎躺在分腿椅上,任由医生娴熟地把一根长长的针管推入她的体内。
那针头那么长,那么粗,光是看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其实,不需要回答,霍远琛也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他自己的专业算是相关专业,平时和医院的合作交流也不少。甚至霍氏集团旗下的医疗器械厂里,就生产着这样的针管。
他只是不相信。
不敢相信温黎会愿意接受这么痛苦的治疗。
霍远琛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忽然间想起来,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他每次和温黎求欢,温黎都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他以为是她对他没了兴趣,暗暗郁闷了很久。
从来没有想过,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独自承受着生育的痛苦。
“宝宝……”他看着温黎,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医生过来赶人,要他立刻离开:“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霍远琛人高马大,他赖着不走,女医生根本推不动他。
温黎也说:“没事,这是我未婚夫。不用赶他走。”
她躺在分腿椅上,看不到霍远琛的表情,下意识想撑起点身子。
一动,牵动了身体里的针头,疼得她直冒冷汗,忍不住喊了声疼。
医生要她忍着:“都是这样的,你忍着点,等把卵子取出来就好了。”
温黎咬着唇点头,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
医生动作再娴熟,也会让她痛不欲生。
温黎再一次喊出疼的时候,霍远琛没忍住,鼻头一算哭了出来。
“宝宝,咱们不治了,不要孩子了好不好,不要了,不治了,我舍不得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