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海云帮,总舵。
“听大师一番话,犹胜十年书啊。”海云帮的帮主名叫陆洪,是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
此时,陆洪正一脸谦逊的看着面前的老和尚,言谈举止说不上的尊敬。
然而就算是面对面坐着的老和尚都没有发现的是,他眼底深处那微不可查的一抹不屑。
他之所以让整个海云帮上下都成为佛门的信徒,公然支持佛门,也不过是为了把事情闹大而已,没有人知道海云帮早被严阁老收了。
至于上面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他不知道,也懒得理会,反正是上面怎么要求,他照做就是了。
至于信佛?呵呵,他还真不信这一套。
什么因果报应,什么今世来生,都是扯淡罢了,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阿弥陀佛,”老和尚面对陆洪的恭维,也不托大,缓声道:“施主是贫僧见过最有慧根之人,这都是施主悟性高超。”
如今,儒释道三家争的不可开交,儒宗可以先不谈,道门必须要压下去。
世人现在都知道,道门跟佛门两个天才,被皇上敕封为了国师,这让佛门看到了崛起的希望,他们正好借着这次三教之争,让世人知道佛门不比道门差,甚至是比道门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争斗不行。
毕竟如今禅霜已经是国师了,不论是佛门又或者是道门,都不争,任由儒宗抨击,那结果就是被天下人所轻视,和误解。
到时候即便他们封山锁门也将于事无补,迎接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灭亡。
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觉得佛门不是什么好地方,是藏污纳秽之地,那么就算没有实质的证据,朝廷为了避免麻烦,也会收拾他们。
因此,大家都要争!
“帮主,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大堂外,仆人大喊着跑了进来。
听到仆人的大喊,陆洪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继而起身喝道:“放肆,没看到密云大师在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虽然这么说着,不过陆洪心中却隐隐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回禀帮主,弟兄们在码头跟潮涌会的人打起来了,然后,然后那位海知府便带兵,将所有人都押入了大牢!不仅如此,捕快现在就在门外,要带帮主回去问话!”
“什么?!”听到这话,陆洪顿时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呼。
当然,他这些表现都是在做戏而已。
把事情闹大,而且还是在海瑞的地盘上,会遇到什么事,有什么结果,他心里早有预料。
毕竟上面安排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会有哪些后果都已经给他说的清清楚楚了。
“帮主现在怎么办?”仆人急得满脑袋大汗。
“踏踏踏!”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三个捕快闯了进来。
“陆洪,奉知府命,带你回衙门问话,”为首的捕头冷声道:“走吧,别让我们难做。”
说着轻轻一挥手,身后两个捕快上前,直接将陆洪这个海云帮的帮主拿下。
至于那个被称做密云大师的老和尚,此时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不过看着眼前的架势,他终究是没敢说一句话,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走!”捕头冷冷看了眼这个老和尚,转身就走。
一天时间,鄞县发生了巨变,盘踞在宁波府的两大帮会直接宣告覆灭,不少帮众直接遣散,至于两家手头上的生意则是直接被官府接手。
夜。宁波府,知府衙门后堂。
“刚峰,”王用汲快步从外边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案桌后批阅公文的海瑞,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而后开口道:
“上面是打算动手了吗?”
王用汲自然是知道朝廷的打算的,也知道朝廷是要启用海瑞这把剑来结束这一场三教之争引发的纷乱,从而给严世蕃变法铺路。
此前宁波府包括知府衙门所在的鄞县也不是没有因为三教之争而引发的一些乱子。
但大多数情况下海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给予追究,最多只是让捕快先维护秩序,不要闹出人命或者是什么大乱。
但这一次,却是直接动用了驻军,很显然这是朝廷打算动手了。
而能指挥的动海瑞,并且让海瑞甘愿配合演戏的,除了宫里的皇上,其他人谁都不行。
“如今的大明,不光是宁波府一地,三教之争,两京一十三省几乎覆盖了整个大明。”
“不少百姓现如今都开始参与到了三教之争当中开始站队,像是这海云帮,潮涌会之类的民间势力,也在无形当中窜了出来。”
“而像今日这样的争斗,在大明各处更是不断的上演着,虽然对江山社稷的稳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但闹剧就是闹剧……”
海瑞说着语气也渐渐的冷了下来,看着手上写好的奏本,沉声道:“既然是一场闹剧,那也该结束了。”
没错,在海瑞看来,三教之争就是一场闹剧。什么佛门,道门,什么儒宗学说,若是不能用到服务于江山社稷之上,都将毫无意义。
如果不是朝廷想要利用这一场闹剧进行一场变法,而这场变法在海瑞看来,对未来大明仙朝发展有所帮助,他必然是要上疏劝谏的。
听到海瑞这么说,王用汲点了点头,而后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其实这次三教之争,佛门和道门不过是颗棋子,朝廷真正想要下手的是儒宗。”
说着,王用汲的语气微微一顿,而后严肃道:“刚峰兄,若是想要对整个儒宗下手,首先就必须要让孔家倒台。”
“一个弄不好,怕是会将朝野上下都给得罪一遍,弹劾怕也会纷沓至来……”
“只要是为大明,为了皇上,我海瑞无所畏惧。”海瑞说着,开口道:“来人。”
不一会,仆人小跑着走了进来。
“将这份奏本,快马加鞭,呈交上内阁。”海瑞将写好的厚厚一沓奏本递给仆人。
“是!”
嘉靖四十八年,九月。
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发生的事情却不少。
首先便是宁波府海瑞以三教乱法,激起民变为由,将自大明朝开国就存在的海云帮和潮涌会铲除,没收产业收归朝廷。
之后,海瑞召集从松江府到福建沿海一带的商人,前往宁波府会谈,瓜分两大帮会的产业。
不仅如此,海瑞更是亲自带兵,将不少佛门寺庙和道门道观查封。
僧道两家,不少人都被关押入了大牢之中,其中不乏一些得道高僧和道门真人。
宁波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某种信号。
在海瑞动手之后,整个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几乎所有地方衙门纷纷响应,开始大肆缉拿因为三教之争而引发的动乱之人。
当然这次动手抓捕的主要是佛门和道门两家的信徒,还有一些寺庙和道观的僧人和道士。
至于这背后,推波助澜,也是朝廷主要想要处理的儒宗之人,却是根本没有动。
而这一切,自然也让远在孔家的衍圣公,孔贞干越发的确定,自己所想的没有错。
曲阜。孔家祠堂里。
“尚贤,你还有何话要说?”
孔贞干看着跪在蒲团之上,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孔尚贤,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的问道。
此刻的他颇有一种扬眉吐气,前来向儿子炫耀一般的姿态。
自从那天被孔尚贤的一番话说得怀疑自己判断后,孔贞干原本笃定的内心就变得忐忑了。因为孔尚贤那天所说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朝廷的目的是变法,是降低儒家独一无二的地位,若是趁着三教之乱趁机对整个儒宗动手进行整改,那完全可以在扶持一个新的儒宗。
皇上从来没有说过要让儒宗消失,而是要让儒宗和百家学说一起治世。
而他从始至终,都是在将百家学说置于自己的对立面,将其视作敌人!
他不想让儒宗的地位下降,他要维持儒宗的超然,凌驾于所有学说之上的地位。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启思革新’的变法就是要破除王朝陈旧体制,打造一个全新的王朝,而儒宗学说和思想,就是一个拦路石。
这点从根本上来讲,是被皇权所不容的,要么儒宗退让,主动服软,要么皇帝退让。
而他单方面的给皇帝了一个选择。
那就是,你变法可以,你要破除陈旧体制也可以,但是儒宗永远是儒宗,不能变。强如当年的盛唐,不也是天可汗跟儒宗治天下吗?
凭什么你嘉靖皇帝就不行?
所以,我给你一个台阶,你也给我儒宗一个面子,你变法,我们全力支持你,这次推波助澜,给你动手收拾,借题发挥的理由。
这就是我儒宗的诚意,也希望你不要为难我儒宗,为难我孔家。
他固执的认为,皇帝见识到了儒宗的力量,有了台阶,有了选择,会配合自己的。
可是孔尚贤的一番话,叫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完美理由给亲手打破了。
站在孔尚贤的视角来说,那就是皇帝不需要他给的台阶,更不需要配合他!
借着三教之乱,铲除掉孔家,就能给儒宗重创,那时随时可以扶持一个新的儒宗出现。
儒不会消失,但孔家会消失。
而更让他饱受煎熬的是,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了选择。
三教之争在不论是他孔家或者是朝廷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作用之下开始,就注定了停不下来了,可以说三教的结局必然是被清算。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孔贞干一直处于一种忐忑的状态当中。
他在等,等朝廷,等皇帝的选择!
到底是选择对三教同时下手,还是只对佛门和道门出手?
万幸,祖宗保佑,皇帝终究是没有对儒宗出手,现如今大明朝大面积的对佛门和道门出手,这就说明,自己当时猜对了。
终于,这一个月来,他第一次踏入祠堂,他终于可以用事实,来反驳儿子当初的那一番话。
他要告诉儿子孔尚贤一个道理!
那就是儒宗的地位和能量,远远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千年之宗,岂会经不起风浪?
千年之宗的能量,即便是皇帝,也会忌惮无比,不会轻易的对儒宗出手!
纵观史书,从古至今,王朝更迭,霸主沉浮,唯有他儒宗,永远屹立不倒。
“父亲,”孔尚贤跪在蒲团之上,低眉垂目,面前祖宗灵位下的烛火闪烁跳跃,灯火照映之下,他的面庞变得晦暗不明,“你错了。”
听到儿子孔尚贤的话,孔贞干的面色一沉。
他没有想到这个逆子,到了现在竟然还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
这一个月虽然他勒令孔尚贤在祠堂罚跪,但却没有禁止仆人给孔尚贤传递外界关于三教之争的消息,为的就是要和儿子争出一个对错来。
当然更多的也是给自己心中一个宽慰。
现在朝廷只对佛门和道门出手,对儒宗却是视而不见,胜负已分,这逆子竟然还不知错。
“您可还记得,那个写出‘西游释厄传’的吴承恩?”孔尚贤声音平静,但听在孔贞干的耳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迟暮之气。
“哼,”孔贞干发出一声冷哼,“区区三流文人而已,也不过是这次三教之争大势之下的一颗棋子,何必言说。”
挑起儒释,道三教之争的关键因素,其实吴承恩的‘西游释厄传’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毕竟大明百姓对于所谓的佛门,道门学说,教义,了解的并不多。
最片面单一的就是,佛门可以求佛许愿,道门都是修仙炼丹的道士这些。
但是‘西游释厄传’一出,再加上吴承恩的刻意去描述,介绍的写法和剧情安排,一下子就让大众对佛道二教有了更深的了解。
比如佛门说因果报应,来世今生。
而道门则讲究当下,讲究修炼成仙、长生不死,不将希望寄托于六道轮回,来世未来。
也是因为吴承恩的‘西游释厄传’,所以大明百姓才能在短时间内对佛道二教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并发展成双方的信徒和拥趸。
所以,在孔贞干看来,吴承恩也不过是一个儒宗众多工具之中的一个而已。他不明白这个逆子突然提起这个三流文人有何用意。
“儒释道三教之争,佛门和道门迎来了清算,却偏偏对儒宗视而不见,”孔尚贤声音平静,但语气当中的垂暮之气却愈胜道:“所有人都能看的明白,皇上要对儒宗动手,而我孔家带头反抗,然后由此引发了三教之争!”
“现在皇上处理了佛道二教,却放过了儒宗,并对其视而不见,父亲……”
孔尚贤说着,微微回头,抬眼看向孔贞干高大的身影,语气沉凝,道:“皇上这是在告诉世人自己知错,向儒宗向孔家认错妥协了吗?”
“敢问父亲皇权尊严何在?”
“我再问父亲,自古以来,有皇帝下罪己诏,可有皇帝向某一个人,某一家认错?”
“眼下的平静真的是结束吗?”孔尚贤说着,儒雅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之下,一半显得光明,一半阴沉,隐入黑暗,道:“可曾听闻,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眼下的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孔家,再无退路!”孔尚贤说话的同时默默转回了头,同时低下了脑袋,闭上了双眼。
“哗!”这一刻身后门窗猛地被一阵飓风所撞开,狂风涌入祠堂,霎时间灯火哗然。
孔贞干的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孔尚贤跪在祠堂,与被狂风裹挟的灯火一起,像是整个孔家一般,身处于暴风之中,飘摇孤立。
“轰!”在孔尚贤话音落下的瞬间,孔贞干脑海中惊雷炸响,立于风中浑身麻木,遍体生寒,脖颈间似是有大刀裹挟寒意落下。
嘉靖四十八年,九月十五,中秋。
西苑,玉熙宫内,内阁和司礼监众人分站两列,裕王跟晋王二人端坐于御座之下,严嵩依旧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低眉垂目。
嘉靖没有露面,不过他没有露面,而是在灵田小院里修剪着一株尚未成熟的灵桃树。
这是他不久前前往修仙世界搬运而来。
这是他在修仙世界四方城,花了五千灵源专门购买的九品灵植。嗯,那掌柜说,这灵桃树是可以进阶的,按道理讲成长到一品灵植没问题。
九到七品时,结的灵桃,服用后功效和普通的灵米差不多。
不过在六品到四品时,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都是按年份计算的,分别是十年、三十年、一甲子、百年、千年、万年,甚至更久。
比方说,十年一熟的六品灵桃,可抵练气初期修炼三个月的功效,若是卡境界的修士,服用这么一颗十年份的六品灵桃直接就可以突破。
三十年份的灵桃,练气期修士服用,可以抵消练气中期六个月的修炼时间。
一甲子年份的六品灵桃,练气期修士服用的话,可以抵消练气后期三五年的修炼时间。
若是达到百年份的六品灵桃,筑基初期修士服用的话可以抵消其十数年的修炼时间。
以此类推,灵桃的品质越高年份越多,可以抵消修炼的时间就越短,境界自然也会越高。
用那掌柜的话说,若是将灵桃树的品阶,提升到一品,那仅仅是十年份的灵桃,若是炼虚初期修士服用,就可抵消其数十年的修炼时间。
若是一甲子年份的一品灵桃,就算是炼虚后期的修士也会趋之若鹜。
更别说上万年的灵桃,除了大乘期等待飞升的修士外,就算是九劫散仙也会心动。
当然嘉靖自然能明白,这都是那老板为了能卖出这灵桃树在给自己画饼,否则这灵桃树的价格,就不会是区区的五千灵源了。
最主要的是即便是在修行世界也没有听说过这种灵桃成长到了一品,不过《修行通识纪要》上倒是说过,这东西确实有成长潜力。
可惜的是,也就上古时代,曾有大宗派培育出了一品灵桃,当然书院自然也能培育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记载有人培育出来。
修仙世界培育灵桃树品阶最高,也不过才是三品,六品都是大宗才有。
有传闻说,是流传在修仙世界的灵桃品种,血脉是被阉割过的,所以永远不可能成长到高阶。
也有传闻说,修仙世界法则不允许等等,说法各有,但无一不是在告诉世人,不可能成长到高阶!
不过嘉靖还是买了一棵,他倒是没想过将其培育成高品阶,能培育到六品就够了。
以后仙朝发展,赏赐臣子,总要有些东西拿出手的,要不然总是灵物资源太过单一了。
虽然没有坐镇在大殿聆听御前议政,不过嘉靖身旁,本命却将大殿内的景象投射出来。
因此,大殿内的一切都在眼中。
此时,大殿中,众人都看着国师清风和禅霜。
毕竟如今朝廷已经开始对道门和佛门的人动手了,身为佛门和道门如今的代表,她们身为国师,自然是要站出来说话表态的。
“眼看着要到年底了,”这时,吕芳轻咳一声站了出来,开口道:“小阁老,您的‘启思革新’的变法,不知准备的如何了?”
虽然很多事情在场的众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既然是御前议政,那该有的话头还是要起的,吕芳此刻说话,就是起一个话头的作用。
随着吕芳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朝着严世蕃看了过去。
上一次御前议政,皇上出关,严世蕃提出了‘启思革新’的国策,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严家遭到了自己派系的背叛,然后就是三教之争掀起。
这场纷争,从四十七年年底开始,到嘉靖四十八年九月,将近十个月的时间。
这对朝廷来说,并不算长,但对严世蕃来说却不短,毕竟当初皇上只给了他五年时间。
可以说三教之争白白浪费了将近一年时间,严世蕃现如今只剩下了四年时间可用。
四年破除自古以来,王朝存在的陈旧体制,并不容易,不过朝廷也不会存心为难严世蕃,所以此事必须要在年底之前解决。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严世蕃微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上方的裕王和景王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殿下,启思革新的国策,如今正在进行,目前一切顺利。”
“臣保证,在五年期限到来之前,让我大明朝,脱胎换骨!”
嘉靖不出面,裕王跟景王有协理内阁之责,所以众人汇报政绩,自然是对二人说的。
听到严世蕃这么说,裕王和景王对视了一眼,都对严世蕃这一番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感到无语,现在谁不知道你严世蕃的变法之路被孔家给拦住了,儒宗要是不倒你能变法?
要不是这朝堂之上内阁众人的推波助澜,为你变法铺路,你能这么顺利?
不过实情归实情,场面话归场面话。
既然严世蕃这么说了,裕王二人自然也不能揪着不放,毕竟当初父皇可是给了严世蕃五年时间,最重要的是今日议政,变法并不是关键。
严世蕃说的五年之期能不能变法成功,那需要等到期限到了以后才能知晓。
目前,他们需要给三教之争,做个收尾。
想及此处,裕王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看向站在中间位置的清风和禅霜二位国师。
“二位国师,如今大明朝佛道之争闹得厉害,不少佛教和道门的信徒聚在一起互斗,引发不少的民变,”裕王眼神严肃,抬手间吕芳已经将一本奏本送上,沉声道:
“有佛门信徒,为一个江湖游僧,敢于围堵县衙,还有道门拥趸公然跪拜什么仙人。”
“根据衙门查实,这些都是些江湖骗子骗人的手段,关键是道门和佛门却并不加以制止。”
“只要是能为二教吸引信徒和拥趸,就会得到当地寺庙,道观的热情接待,亦不彻查其来历,品行是否端正,以至于民间乌烟瘴气。”
“甚至有不少商人,学子,但凡说一句对佛门或者道门不利的话就会被大群人围追堵截。”
“二位国师,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场中的清风和禅霜。
“国师,您知道怎么做吗?”清风脑海中想起,今日前往玉熙宫时,黄锦对她说的话。
她自然知道今日要做什么了,嗯,给皇上干坏事,为皇上背黑锅,这事她熟!
边上,司礼监的黄锦,此刻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国师,眼神中暗含鼓励之色。
而站在黄锦身边的陈洪,此刻则是在眼底流露着一抹精光,注视着国师禅霜。
身为了解这次三教之争内幕人之一的他,自然明白今日让这二位国师前来玉熙宫议政用意何在。
三教之争的起因,就是针对儒宗的。佛门和道门就是严党手中用来对付儒宗的刀剑。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刀剑也该摘出来了。
不过,这刀剑一个是向来身受皇上恩宠的国师清风,一个是刚刚被敕封国师的禅霜。
这说明,二人都是皇上的人,二人所代表的,背后的佛门和道门,也是皇上的工具。
既然是皇上的工具,那么用完了就该完美归还,需要给她们一个理由让他们退出来。
至于国师禅霜,陈洪并未为其点明其中要害,因为脏活,反正那位清风国师已经做的太多,早就熟练了,就由她开始,禅霜配合就是了。
说白了,今日就是一场戏而已。
这场戏唱完了,最后拉一个垫背的出来,此事也就了了。
听到这话,清风明亮纯净的眸子看了眼身旁安静站定,低眉垂目的禅霜,决定自己先开口,这事她看的分明,赶紧把事解决了。
嗯,不就是吵架嘛?不就是闹事嘛?不就是冤枉别人嘛?没什么关系。
想及此处,清风率先开口,道:
“此事说到底,不过是百姓对佛门教义不明所致。”说着,清风语气微微一顿,又道:“听闻,佛门教义讲究因果轮回之说?”
清风率先发难,矛头直指禅霜。
而这话音里头蕴含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说,佛道之争闹到如此之大的地步,全是因为佛门!
听到这话,禅霜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慈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不解之色。她不明白,这位清风国师,为何突然如此说话?
难不成是想要通过针对佛门,从而为道门开脱吗?
一时间,禅霜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一双慈悲的眸子里,也隐隐有一些怒意浮现。
她原本以为这位清风国师能得清风玄灵守真慧悟真人的尊号,是个有悟性之人,没想到被质询,责难的时候,竟然会如此作为。
当面冤枉别人,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吗?算是她看错对方了!
入宫之前,师父曾告诫她要小心道门之人,但她并不以为意,只认为佛道之间不过是教义不同,双方若有所交集论道便是。
但是今日被这位道门国师当面冤枉,她这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国师,不讲道理!
察觉到这位佛门少女眸子里隐隐的怒意,清风明亮的眸子不由微微一亮。
看着这一双纯净,还隐隐透露着慈悲与不满之色的眸子,一时间,清风顿觉好玩。
“……”
没能补上,明天接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