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邓峡忙解释道:“我说他手中请柬是假的,贾掌柜根本就没发过请柬。”
张扬将手伸向衣袖中,等下脸色大变,却见他忽然又顿住,哂笑道:“你未收到请柬,只是是还不够资格,岂能断定贾掌柜未发请柬?”
“这……”邓峡脸色大变。
周围商客也都面面相觑,低声议论,刚才看张扬手势,分明是要拿出他的请柬,看来贵客都是受到邀请的。
张扬看邓峡还不为所动,摇头笑道:“行商治业,和气生财,你如此咄咄逼人,无事生非,试问谁还敢与邓家往来?”
“张公,犬子生性粗莽,做事冲动,实在不该!”邓峡进退两难之际,其父邓飚赶紧来解围,自己捡起请柬,擦了擦双手递给刘琦:“老朽在此赔礼了,还望刘掌柜海涵!”
刘琦笑问道:“生性鲁莽,便该谅解么?凭什么要他人受此怨气?若是他人如此刁难令子,邓掌柜也会如此大量?”
从古至今,多少人冒犯他人,都以“脾气不好”、“性子直”为借口掩饰过失,还要让受害者承受痛苦,但在刘琦看来,真正耿直真性情的少之又少,大多不过是自私和无能罢了。
邓飚被问得哑口无言,又不敢驳斥刘琦,只好将请柬还给邓峡,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向刘掌柜赔罪?”
邓峡本想羞辱刘琦一雪前耻,不想又自取其辱,还要向他赔罪,气得牙齿差点咬出血来,将请柬递向刘琦,头却转了过去。
“我要这请柬还有何用?”刘琦却不去接,转头向张扬拱手道:“张掌柜,请!”
张扬瞟了二人一眼,也不再理会,二人并肩向楼里走去,留下邓峡父子站在门口如丧考妣。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邓峡如此表现,对邓家失望至极,原本想结交的也都纷纷远离,张扬一句话,可谓断了邓家的商路。
“爹……”邓峡看着那红的仿佛刺眼的请柬,自觉无颜见人:“此处尽是势利小人,不来也罢!”
“混账东西!”邓飚大怒,抬起手却又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刚才已经让邓家颜面丢尽,大庭广众之下再打儿子,只会惹人笑话。
其实贾德的威望也仅在这些民间商客,哪怕对邓飚这样的世家,也不在乎有没有请柬,若不是近半年来他们得到张肃暗中扶持,手中囤积大量粮食,这可是关乎粮价的大事,否则就算有请柬他也不屑来此参会。
父子二人躲在一棵树后,邓飚想起刚才张扬的神情,将请柬交给邓峡,吩咐道:“速去见你姑父,看他是否收到请柬。”
“明白!”邓峡会意,拿着请柬直奔后院。
他的姑父是正是王氏族人,王家的实力与张家不相伯仲,如果张扬有请柬,王家也一定会收到。
此时刘琦已经与张扬进入楼中,以张扬的身份,马上便被一群人恭维,刘琦不想太过惹人注目,便独自在一旁闲逛。
为防万一,诸葛亮今日府中议事,召集益州大小官员,商议应对粮价和南中局势,将张肃等见过刘琦的官员基本都留在城中,以免被人认出来。
似乎为了彰显实力,这贾家楼的布置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暴发户的气息琳琅满目,楼梯扶手竟是镶金雕饰,大堂中瓜果茶酒,应有尽有,居中还有乐队演奏,丝竹管乐,好不热闹。
舞姬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引来阵阵欢呼,最醒目的莫过于居中那个贵霜女人,腰肢如蛇一般扭动着,眼神如电魅惑人心。
看到这个鼻头镶钻,眉目传情的女子,刘琦不禁想起下南洋的樊夫人一行,她带着杜灵儿去贵霜寻找身世,不知现在到了何处。
正想打听这些舞姬从何而来,却围上来几个掌柜,询问那日进城之事,纷纷都来敬酒。
刘琦此举,无异于侠客中的荆轲刺秦,儒生中的祢衡骂曹,做了常人不敢做之事,自然受人推崇。
刘琦虽然不喜欢应酬,但还不见贾德派人来接,只好虚以委蛇,权当访查民情,朝堂上每过一段时间就有打压商人的声音出现,正好可趁此机会了解商人的心态,是否真如奏折中描述的那样,到了影响全民唯利是图,祸国殃民的地步。
正说笑之时,却听一人大声道:“姑父,就是此人弄虚作假,混进贾家楼。”
刘琦抬头看去,竟是阴魂不散的邓峡,在他身后,除了邓飚外,又多了一名黑衫老者,灰白的山羊须,目光上下审视着自己。
旁边的人有些不认识邓峡父子,却认得那老者,半个时辰前贾德亲自迎接,见来者不善,各自使个眼色向旁边退开,以免殃及池鱼。
刘琦本不想与这些小人一般见识,见他屡教不改,心生怒气,沉声道:“你想故意找茬不成?”
“哈哈哈,今日是你死到临头了!”邓峡挥舞着请柬嘶声怒吼,“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讨好张家,但这请柬就是假的。”
刘琦缓缓道:“请柬真假与否,见过贾掌柜便知。”
“哈哈哈,你有何资格见贾掌柜?”邓峡厉声大笑,便将请柬撕得粉碎。
刘英一夜成名,正是踩着他上位的,对方越有名,自己就越被人笑话,他今天就是要让刘英彻底身败名裂,才能挽回颜面。
“小子,关中有句老话你可听过?人狂么好事,狗狂挨砖头!”刘琦双目微凛,便要让史阿出手。
却见那老者站出来,拂须笑道:“刘掌柜不必恼羞成怒,你今日混入贾家楼探听消息也就罢了,何必如此作假?张扬兄虽能帮你掩饰,但老夫却要说句公道话:贾掌柜从未发过什么请柬!”
刘琦不满道:“莫非阁下是贾家楼的人?”
王良抱拳道:“老夫广汉王良是也!”
王良此言一出,众人吃惊不已,王氏在广汉可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族,累世都有高官,当今王累官拜益州别驾从事。
王良虽非族长,但家族产业都是他来打理,于是纷纷又向刘琦指指点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敢混到贾家楼来打听消息。
刘琦听说是王家的人,忽然笑道:“王老既来主持公道,认定这请柬是假,可敢与在下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