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左良玉眉毛微挑,指着正在营中募兵的募兵官问道。
“你挑选的这些辅兵都是流寇中的饥兵,这些人气力都没有几分,很多人甚至连血都没见过,为什么你要挑这些人来。”
陈望的目光顺着左良玉的手所指的地方投向营中。
此时俘虏营地之中的募兵官身后已经是聚集着不少的人,这些人正是通过甄选了人。
“流寇之中的精骑和马军,皆是从战场之上搏杀出来,都见了人血,手下攒了不少的人命。”
左良玉目光闪动,他确实有些看不懂陈望挑选兵员的标准。
“平野之上,就是十个饥兵也打不过一名精骑。”
“征募辅兵,多数营将都是从贼中精骑、马军之中挑选的健勇。”
“俘虏营中马军和精骑不在少数,为什么你不从这里面选人?”
那些被挑选出来的饥兵个个几乎都是骨瘦如柴,衣不蔽体。
体格都偏瘦弱,甚至让人担心他们能不能够拿得起长枪,更别说什么披甲作战了。
至于那些体格稍微健壮的一点的步队流寇,皆是无一例外被排除在外。
左良玉转头看向陈望,他不明白陈望为什么这么选兵。
就是真是选辅兵去运送辎重,搬运盔甲做些杂活,起码也要选一些体格健壮些的。
这些被选出来的饥兵连最低选兵标准都达不到。
“你不从那些精骑和马军之中选兵,到时候俘虏营中剩下的那些精骑、马军你准备如何处理?”
左良玉靠在了椅背之上,询问道。
“这些人是不可能的遣返的,你应该清楚。”
左良玉问出的这个问题,陈望一早就有想过。
俘虏的流寇,明庭对于其的态度,基本都是遣返原籍,或则是交给地方官员去就地安置。
但是那是对于饥兵和步队还有老弱。
流寇之中的老匪,也就是精骑和马军,一般都是先看能不能招入军中。
不愿从军者,直接诛灭。
当初杨鹤在任期间,还是主张以抚为主,所以多允诺招安。
但是洪承畴上任之后,一改杨鹤以前的方针,主张以剿为主。
对于流寇之中的老匪从来都是赶尽杀绝,只有在彻底击溃了之后,才会考虑征募其中一部分的老实的作为兵力补充。
对于降兵降将都是严加约束,多方掣肘,以防止其再度反叛。
“这部分人从贼日久,不可能再老老实实的去做普通人。”
这些人结局,陈望一开始就已经是定下。
他准备用这些精骑还有马军的首级,在新军之中立威。
现阶段的流寇之中,能够做到精骑和马军之中的人,其身上或多或少都背负着血案。
十个之中全部杀了,绝对有冤枉的。
但是十个里面选出九个杀了,也绝对会有漏网之鱼。
“放他们归乡,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再度反叛,到时候会影响更多的地方,造成更多的恶果。”
陈望很清楚后果,他也清楚是什么逼反了这些人。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能力改变这些事情,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有两相其害取其轻。
等到日后有了能力,有了办法,再来从根本之上改变这个问题。
左良玉神色微动,他感受到了陈望身上的杀意,心中不由微凛。
气氛一瞬间就此沉默了下来。
“既然不能放归乡野,你也没有想要招收想法,我营中缺些辅兵,这些人给我吧。”
良久之后,左良玉终于是再度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淳化城外的俘虏营中还有五百余名精骑,每个人我可以为其出四两纹银,买下他们的命。”
“马军我能招一千五百人,每人二两。”
流寇之中的精骑,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个个手底下都有人命。
很多人原来就是营兵或是卫军出身,无论是骑术还是武艺都颇为出众。
因为但凡是稍差一些的人,都早已经是死在官兵的数度围剿之下。
现在流寇之中还活着的精骑,无一不是尸山血海之中杀将出来的。
练兵并不好练,现在哪里有什么机会可以让人好好练兵。
左良玉这几天看得清楚,他虽然大字不识,但是他带了多年兵。
陈望派人在俘虏之中选兵选出来的兵士特点他都清楚。
再加上之前看到陈望练出来的那四局战兵,左良玉已经算是看出了些门道。
这些选出的俘虏多是三水、淳化、真宁庆阳府等的口音,都是新贼,也就是被裹挟者。
这些人基本都是被当作炮灰的饥兵,大战之时推出来充当肉盾前驱。
没有什么优点,胆气也很弱。
原因很简单,那些胆气大一些,敢于搏命的,要么死在了阵前,要么被选为步队或则是马军了,不可能还是饥兵。
唯一可以算作优点,或许就是老实听令。
从那些人的眼神之中,左良玉看到的全是畏惧。
那些人畏惧募兵官,畏惧守卫营地的军卒,畏惧命令。
“左总兵近日以来对我多有提携,在下如何能够收钱。”
一个人四两,五百余人便是两千多两,马军二两,就是三千两。
合计已经超过了五千两,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之前获得的十七万那么多,是因为击溃闯军,截取了闯军大部分的辎重。
寻常的战胜哪里有那么多的银钱。
流寇的首级功现在可并不值钱,一个首级都换不了一两纹银。
就是兵部核实是斩杀的精骑,但是最多也就是一两,没有再多的了。
核实军功的官员基本对于大规模的斩获都是不断压低军功,因为赏银各种都需要要花费银钱。
陈望现在并不缺钱,五千两白银和左良玉的人情,在现在而言,还是左良玉的人情更重一些。
拥兵自重的这条路不好走,必须要拉拢更多的人。
历史上左良玉就是和贺人龙两人相互为援,一直保持着地位和军队,而后逐渐成割据之势。
左良玉成为“长腿将军”是在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左良玉打出旗号,甚至能够让三十六营尽皆胆寒。
陈望思索了些许的时间,最终他还是决定劝说一下左良玉。
左良玉虽然劣迹斑斑,但是对他却并不算差。
甚至还颇为推心置腹对他说了很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陈望虽然知道很多,但是也是引为后世站在第三方的视角所以才那么的清楚。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些事情和关窍无疑是左良玉一路历练摸爬滚打悟出来的道理。
“这些时日若是没有左总兵提点,只怕是日后在下肯定会在犯不小的错误。”
“在下阅历不深,见识浅薄,但是在下很清楚一件事。”
陈望目视着左良玉,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诚恳的说道。
“流寇之中的精骑和马军确实见过血,打起仗来也敢拼杀。”
“但是他们长久以来都是散漫混乱,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军纪,他们对于纪律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他们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军兵。”
“历朝历代,世间强军,皆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