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击鼓,聚兵。”
陈望惜字如金,策马上前。
赵怀良心中畏惧,对于陈望下达的命令哪敢不听,高声领命,然后让随行的家丁立即去击鼓聚兵。
聚兵鼓的鼓声校场之上缓缓响起,一众辽兵散乱在营地的各处皆是听到了声响。
新任营将到来的消息已经是传播了开来,听到聚兵鼓的响声之后众人都没有怠慢,立即便向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鼓共响三通,一通出帐,二通集结,三通点兵。
三通鼓停,未至校场者,无论军卒将校,皆斩!
这不仅仅是曹文诏麾下的军律,也是他们营中的军律。
劫掠地方、抢劫富户这些事情张外嘉不会管。
但是行军作战,张外嘉从来都是严格至极,三通鼓不至者,定斩!
曹文诏更是治军严苛,他们现在都归于曹文诏的麾下。
新任的营将看起来就是不好相与的人,带着六十余名顶盔掼甲的骑兵,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就是等着立威。
新官上任三把火,鼓停未到者正好用来立威。
他们当了多年的兵,还从三水城都跑了出来,又有哪个真是呆瓜?
三通鼓停之时,校场之上众人已经是站定。
不过站的却是十分混乱,阵列歪歪扭扭,犬牙交错。
张外嘉麾下的辽兵大多是骑兵,步兵的队列基本没有怎么训练。
而在三水城战败之后,大量的军将或是战死或是被俘,组织度更是无限趋于为零。
陈望也拿到了赵怀良递来的兵册和相关的文书。
辽镇的兵制和大同的不太一样,张外嘉是副将,也就是副总兵,所统属是奇兵营。
镇戍营兵制中,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四级是可以独领一营。
总兵领的是正兵营,副将领的是奇兵营,参将领的是援兵营,游击领的是游兵营。
正兵营,总兵直领,一般驻守于重要防区,承担主要防守的任务。
奇兵营,名字是取出奇制胜之意,职责主要是赴援、设伏、防守等。
援兵营,则是侧重于驰援补充等事,一般是处于次要的防守地区,作为援助力量。
游兵营,基本没有固定防区,就好像是救火队员一般。
在明代的军事体系下,总兵,副将,参将各有守备地区,而游击则没有,各地调动。
张外嘉原先领的奇兵营,总共定下的兵额是两千八百二十人,三水战前实有两千二百七十人。
这个数据陈望并不知道真假,不过现在营中只剩下了九百一十七人,也就是差不多一部多一点的人马。
“九百一十七人,甲胄只有五十七领,其余的军械统计都没有统计……”
陈望大马金刀的坐在将台之上,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书丢在了地上。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营中的军械多少全都统计完全,明日清晨上报于我。”
“遵命。”
赵怀良低眉顺目,恭敬的应答道。
军中尊卑上下之分比起其他地方更为严苛。
文官之间虽互为统属,但是斗的再狠也不过是用手中的权力相互使些绊子。
但是军中却不一样,军法动辄便是斩首、捆打。
军营之中,营将想要摆弄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下级军官,就是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一刀将其杀了,也没有人能够说个错字。
当然手段也不能太过于严苛,肆无忌惮的杀人一旦过了度激起了兵变,营将就算不死于兵变,也要被降职处罚。
巡视了一圈营中情况的陈功也在这个时候登上了将台。
去取县衙取卷宗的胡知礼也已经是站在了陈望的身后。
“大哥,马匹清点了,共有九百五十九匹。”
陈功上前了些许,微微躬身在陈望耳边说道。
“军中有三十多名女子,都是城中的青楼女,暂时派人看押在了校场外东北的军帐内。”
陈望眉毛微挑,抬头望了一眼躬着身躯不敢立直的赵怀良。
看来这个赵怀良还有点脑子,没有蠢到纵兵在城中奸淫民女的程度。
“赵把总好雅兴啊,这妓馆都开到了军营里啊。”
陈望声音低沉,眼眸之中杀机流转,这个时代军营之中几乎就是妇女的禁地。
“告诉一下赵把总,军中的军规。”
陈望握持着马鞭,慢丝条理的说道。
胡知礼冷笑了一声,念道。
“奸犯居人妇女,及将妇女入营者,斩!”
赵怀良抬头看向陈望,正好看到陈望眼眸之中流转的杀机,当下心中一颤,一身酒意尽皆消散。
“卑职头脑昏沉,约束军兵不力,底下的军卒做的蠢事没有及时制止。”
赵怀良已经知晓了陈望的身份,知道他并非是曹变蛟。
但即便如此赵怀良仍旧不敢轻视陈望,因为陈望的气势就是比起张外嘉来说都是不逞多让。
目含煞气,眼神锐利,犹如面对猛兽一般。
他曾经在山中打猎,行路之时正遇到猛虎拦路。
那猛虎盘窝于道路的中央,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四目相对,现在他的感觉就是和当初一般无二。
那拦路的猛虎看了他数眼之后,多半是已经饱食最终自行离去了。
但是陈望可并非是什么饱食的猛虎,而是正需要人头来立威的营将!
赵怀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叩首道。
“卑职能力不足,降职罚俸全凭千总军令,卑职绝无怨言。”
陈望眼神闪动,这个赵怀良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了干净。
按军律军校监察不力也就是降职罚俸,最多加上一顿军棍。
将死罪变成了降职罚俸,确实是能说会道,也有急智。
不过陈望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赵怀良以正军法的念头。
杀人是可以立威,但是却不能胡乱杀人。
探报上就是赵怀良收拢的残兵,领着大部残兵从三水城一路撤到了淳化,这也是一种本事。
“那你能不能再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卷宗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望站起身来,从胡知礼的手中接过了一叠厚厚的卷宗。
“本官刚进城中,淳化的知县就拦住了我的去路,向我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