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洛珩笑吟吟地朝厉千绝走去。
望着少年走来,厉千绝的心没由来开始慌张。
他面色一连变了数下,一句“你别过来啊”差点脱口而出。
若非这会现场有无数双眼睛望着他,恐怕他真会吓破胆儿。
不是厉千绝胆小如鼠。
堂堂龙神殿八犬,江湖宗师,怎么也算不上是胆怯之人。
奈何洛珩白日里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这种感觉,就连他面对殿主时都不曾有过。
在殿主的恐怖气息面前,他还能勉强维持从容。
但,眼前少年仅仅吟了一首诗,就让他差点走火入魔。
厉千绝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如此可怕的对手。
他能不心虚胆怯?
江湖,从不是你名气大就能恣意纵横的。
哪一个江湖人,内心深处没有一份战战兢兢?
又有多少名满天下的高手,不知不觉中阴沟里翻了船,死在他们以往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普通人手上?
更遑论,眼前少年还不是普通人。
厉千绝默然,惶恐,紧张。
一步步看着少年向他缓缓走来。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直跳。
“小……小先生。”
结结巴巴的语气,从厉千绝口中传出。
没了先前的恣意张扬,牛皮震天。
有的只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厉千绝突然想哭。
他纵横江湖数十年,何曾遇到过今日这样的委屈?
他怎么就连一点宗师强者的风范都没了呢?
“诸位,洛某先与厉先生叙叙旧。”
少年目光环视在场士绅一圈,带着淡淡笑容,说道。
他声音清澈,从容淡定。
听着就像是个谦虚有礼的好少年。
在场士绅们却不敢托大,一声声洛老爷唤得极为客气。
厉千绝这才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渐渐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他是大楚最年轻的举人。
文名已经远播大江南北,林溪人皆视他为状元种子。
厉千绝心下欲哭无泪。
你一个读书人,不去混你的文坛、官场,却偏偏跑来为难我这个苦命的江湖人。
好玩吗?
“厉先生,可否移步?”
少年的笑容依旧如春风拂面,语气谦逊有礼。
厉千绝很想说不。
但终究不敢说出口。
他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尾随着少年的步伐,渐渐来到三楼一僻静处。
他虽信奉保命至上,却从来不是一个无能宗师。
否则白天时也不可能仅靠气息威压,便差点团灭玄武和他的兄弟们。
他之所以不敢对少年有任何违逆。
是因为,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少年在踏上三楼后,就已经锁定住他。
那是一股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气息。
不同于他以往见识过的所有内力。
仿佛能在瞬间撕碎他的灵魂,让他魂飞魄散。
厉千绝不敢赌少年会不会心慈手软,只能乖乖化身傀儡,任由少年摆布。
看着江湖上凶名赫赫的鬼犬,此刻犹如温顺的小猫咪一般,洛珩心下满意极了。
从白日的小试牛刀,到如今的如法炮制。
他已经能确定《饮日吞月诀》凝炼出的真元,绝非寻常内力。
这是一种远在“内力”之上的能量
高出了不少档次。
仅仅一个真元锁气,就能让同为宗师厉千绝,不敢有任何反抗之举。
或许,他如今的实力,已能媲美大宗师?
洛珩不确定地想到。
……
三楼角落。
“厉先生可是奉命而来?到林溪又所为何事?”
少年笑容满面,凝视着厉千绝,轻声问道。
他的语气就像是老朋友之间叙话,娓娓道来。
倘有旁人看到,恐真会以往他与厉千绝,本就是故旧之交呢。
厉千绝面上生出些许复杂神色。
他嗫嚅几下,最终垂下头。
“奉殿主之令,探查杜炳、王黎死因。”
面对深不可测的少年,厉千绝到底没敢隐瞒。
不过……这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洛珩点点头,心中并不意外。
男二萧阳会怀疑杜炳、王黎死因,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很多人都以为萧阳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唯有他知道,此人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莽而少智。
诚然,在涉及女主沐瑾妍,和项炎等一众情敌时,萧阳确实会经常失去理智。
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智慧。
无非就是……性格桀骜、霸道的他,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武力罢了。
以武能压服一切,又何必动脑?
“那可有查出什么?”
厉千绝正忐忑之间,忽听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心头一颤,没敢犹豫,小声道。
“怀……怀疑有大宗师在背后搅动风云。”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厉千绝似跨过了心中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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