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壮观的归入大地中,整个天下都沉浸在一片黑夜的死寂中,真正残酷的战争这才悄然无息的开始着。
北方的寒夜是有声的,甚至你能清晰地听到光秃秃的树干树枝,身前的雪堆,乃至自己身上盔甲上,胡须上被一层层覆上冰霜,然后被冻上冰层,发出的咯吱作响声音,山风打着旋从山坡下刮下来,就好像鬼啸那样,似乎肉眼可见的寒气钻进脖子里,让人寒彻心扉。
脸都冻木了,手指不在有活性,和刘闲眼前处境非常相似的金国落幕之战,三峰山之战,十五万禁军就是在这样酷寒中遭遇了拖雷拔都四万余蒙古骑兵里应外合的夹击,近乎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刘闲下令把战死匈奴人衣服拔下来的作用是显露了出来,别看这些老羊皮袄脏兮兮一股子浓郁的臭味,上面羊毛都黑的打卷了,还沾着血,人的,牲口的奥利给,可是铺在身底下,好歹就是比直接坐在冰凉凉的雪地上来的暖和些。
不过剥下来的皮大衣还是少了些,三五个人拥挤在一起,只能蜷曲在一块窄小的毯子上瑟瑟发抖,极寒的夜里,大部分汉军冻得根本就睡不着,至于刘闲自己就更睡不着了,披着自己的皮袄,缩着脖子,他迈着好像被猫咬着那样的脚趾,一圈一圈的巡视着阵地,死寂中,一声声抽泣一般渺小忧伤的吴国小调不知道被谁哼唱了起来,听得刘闲这具身体时候都勾搭起了乡愁来。
不过巡视中还真有点收获,天空都被云朵所遮蔽住,没有月光,一片死寂里,忽然半声哀嚎凄厉的响了起来,旋即就戛然而止,昨天半夜出发挖沟的樊飙睡得好像死猪那样,倒是本来没排执勤任务,晚上摸着黑给刘闲带队干活了的周亚夫好像个豹子那样猛然翻身蹦了起来。
夜色中,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看着这大胡子艺高人胆大的想要翻下去探查一二,刘闲却是猛地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真是人必须得经历社会的无情毒打才能成长,要是昨天,他备不住也摸下去看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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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一夜无比漫长艰难的渡了过去,可这一夜,也是刘闲出兵以来,第一次冻死了人,一晚上时间,就足足减员了一百一十五个,一大清晨,又是一百多具保持着睡姿,都已经硬了的尸骸被抬到了阵地后头,犹如柴火那样和昨日战死的将士摆放在了一起。
这其中一多半儿是昨天的重伤员,不过也不能说成吉思汗的腹罨疗法没有用,在马肚子里躺了一夜,今早竟然有三十来个伤员缓了过来,而昨天,真正经验丰富的景老夫子已经预料所有失血过多的重伤员都会冻死。
很不幸,兄弟俩的陈性也是在冻死的行列之一,搂着兄弟已经冻硬的身体,陈生哭嚎的声音都嘶哑了,不过刘闲是没有精力去安抚士兵们的情绪了,一大早上,又是把望远镜从周亚夫那儿借来,收在怀里捂了好一会儿才捂化了冰霜,刘闲阴沉的向下张望着。
昨夜,发出惨叫的位置就好像这些天疯狂打猎套猎物的陷阱那样,收获了一摊鲜血。
后世看过的战争片太多了,夜袭被打的死去活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昨晚入夜后,刘闲命令周亚夫把匈奴人射上来的骨头箭,生铁箭的箭头掰下来,尖头朝上的插进雪地里。
踩上去估计很爽吧。
一大早晨,至少有带来牛皮做的帐篷可以遮蔽风雪,而且草原上也露营惯了,匈奴人度过苦寒夜明显轻松得多,刘闲甚至还看到个匈奴贵族出了帐篷,重重抻了个懒腰,身上冒出一股子热气来。
游牧民族的食物千百年间几乎都没啥变化,贵族富人吃肉,平民奴隶吃奶豆腐奶坨子之类的奶制品,烧的平日里收集起来牲畜拉的干粪蛋儿,甚至刘闲都怀疑这些匈奴人弄出了奶粉,因为他是眼见着他们陶锅里下了些白色的粉末,最后熬出一锅白花花的疙瘩面糊糊来,一人一碗分吃起来。
眼看着这一幕,再啃一口怀里还是生的,已经冻得梆硬的马肉“刺身”,那滋味儿,真有点后世看着电视里的《舌尖》,《中国滋味》下饭,扒拉白水面条时候的感觉了。
等回了长安,老子也要好好考一顿羊!
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马肉条,刘闲悲愤的想着。
不过看匈奴军阵的模样,今天右谷蠡王似乎依旧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不知道该称呼士兵还是牧民的匈奴人慢悠悠的吃着陶碗里的食物,一点儿慌张准备作战的模样都没有,阵型也没展开,甚至引诱刘闲追杀出去那支奴部还赶着大军的战马,到附近寻找干枯的雪下草放牧的模样。
这让刘闲有点想不通,毕竟匈奴人是作为入侵者的一方,时间应该是站在自己这里的,右谷蠡王还死了儿子自己自己手里,他耽搁什么?不怕汉军主力到了,给他来个合围?
分外怀念后世自己的小米手机,刘闲是真想给王忌打个电话,问问他小老弟儿到底咋个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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