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珊在外面敲了敲门,一宁说:“请进。”
金珊进来,一宁说:“坐吧。”
金珊坐下。一宁边烧茶边说:“你有些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敞开心扉说说。”
金珊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宁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这个看相馆是独立于茶馆的。不跟茶馆混在一起结算。当时是没找到合适的人,才从茶馆抽调你来帮忙。
现在,我收了一个学徒,两个人就显得多余了。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干得不好。听谷总说,我外出之后,你天天把茶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金珊抬起头,说道:“赵老师,我喜欢你这里的环境。来看相算命的人都比较文雅,也尊重人。去茶室倒茶,有些客人对我们不尊重。有些姐妹跟我说了,我有点怕,受不住。”
一宁说:“你举个例子。”
金珊说:“有的客人说话不文明,有的客人还喜欢在服务员的手臂上掐一把。到你这儿来的客人都恭恭敬敬。”
一宁望着金珊,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望着她,突然,他发现这个女孩颈脖上有个淡淡的痣。这个痣太淡,他平时有点忽略了。
他突然换了话题,指了指她的脖子,问道:“这个痣是几岁才有的?”
金珊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赵老师怎么谈起颈上的痣来,这个痣原来没有,便说:“十三岁才有。”
一宁看了那痣,结合她的脸型,再结合她的举动,心里清楚了。这女孩子应该是死了母亲,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心思特别敏感。
他反问一句:“张经理不是说让你去她的办公室吗?那儿不要与客人打交道。”
金珊的脸红了一下,半天才吐出四个字:“她很严厉。”
一宁完全清楚了,这个女孩受不了太过严厉的管束。
想一想就清楚了。如果她从小失去母亲,心思特别敏感。别人的一个眼色不好,都会让她想半天,委屈半天。
这是一个缺爱的女孩。
一宁说:“哦,你一定要到这儿,也行,我和张经理说说。”
金珊如释重负,连忙说:“太感谢你了。”
一宁抽出一支烟,金珊竟然马上从桌上抓起打火机为他点火。
一宁吸了一口,说道:“世界很复杂,你要慢慢适应。有的人开开玩笑,并不是恶意,天天板着个脸,生活也没有情趣了嘛,女孩子要学会应对。”
金珊的脸又红了。半天才说:“我可以工资少点。”
一宁问:“为什么工资可以少点?”
金珊说:“你刚才说了,你这个算命馆是单独的,多一个人你就要多发一份工资。”
一宁笑了起来:“那倒不必呢。你出来也是补贴家用。我能克扣你这么一点工资?你是家中老大吧?”
金珊点点头。
一宁说:“伸出右手让我看一下。”
金珊立即把右手伸直。
一宁仔细地看了她手掌的纹路,发现这女孩个性相当强。他心中更有底了,便说:“你母亲是做什么的?”
金珊咬紧牙关,半天不做声。
一宁知道,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便说:“你不说,我也清楚。”
金珊抬起头望着一宁。
一宁说:“过去了的事就让她过去吧。你不说,我也清楚。好,你就到我这里继续做下去,你先回去,我跟张经理谈谈。”
金珊走了。
一宁打了一个电话给彩凤,叫她再来一下。
打完电话,他站起来,在房间从这头走到那头。
一会儿,彩凤敲门,一定打开,对彩凤说:“坐。”
两人坐下,他给彩凤倒了一杯茶,问道:“你过去认识金珊吗?”
彩凤第一件事想到的是——不让金珊到看相馆干了,她就安排金珊去坐办公室。当然,这中间肯定有层关系,在赵大师面前,她不敢撒谎,便说:
“不仅认识,还有层亲戚关系。”
一宁点点头,说道:“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你就要早点说给我听嘛。”
“为什么呢?”
一宁指了指茶杯,说:“喝茶。”
然后自己喝了一口,才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看相的,假看相的,就是骗人一点钱财;真看相的,就是为人释疑解困。我刚才仔细观察了金珊,又看了她的手相,她应该是早年丧母。”
彩凤不是特别惊奇,没有本事,赵总就不会开算命馆,便点点头道:“是的,她十三岁就死了母亲,她母亲是我的堂姐,是个命苦的孩子。”
一宁说:“你对她管教过严了。”
彩凤说:“自家人,我确实对她要求严一点。”
一宁摇了摇头,说道:“你善于管理茶馆,但不善于管理亲人。”
彩凤咧嘴一笑。
一宁说:“管理亲人第一条原则,就是让亲人觉得你可亲。有些人觉得亲人之间,长辈对下辈要严格一点,但这严格要有度。
你要让她感觉你的和善。特别是像她这样失去母爱的女孩子,内心的敏感度高于常人,你不说批评她,就是脸色不好,她都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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