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宁妈开骂,让一宁始料不及。
他想,他妈带他来肖丽丽家买年糕,只是让肖丽丽看看——她儿子好好的。不料,他妈到了这里指桑骂槐,竟然当着肖丽丽的面骂开了。
他就忙拉着他妈走。
张秀玉虎起脸,说道:
“没事,我跟你婶娘关系好,跟她发几句牢骚。我不骂了。”然后又对肖丽丽说:“买五斤年糕。”
肖丽丽倒是装得一点事也没有,笑道:“只剩下三斤了。”
说罢,就拿出几条年糕,用纸包好。
一宁问:“婶娘,多少钱。”
肖丽丽说:“24块。”
一宁扫了钱,陪着他妈回到家里,劝道:“你骂她干嘛?”
张秀玉脸上还是一脸怒气:“这种人,就是要当面骂。她心里有愧,骂她,她只能忍着。”
一宁说:“我在外面,也不能保证不与别人不发生一点争执,进一下派出所无所谓。这种事以后还有。”
“进派出所无所谓,但造谣就不允许。她这种女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谁家有点好事,她就嫉妒。谁家有点破事,她就要让满世界都知道。
别人送她一个外号叫【两块皮】,天天翻个不停,东家长西家短。你以为原谅她,她就不造谣了?你骂她一顿,她就收敛一点。
一个真不要脸的女人。幸而你争气,八字算得准,在那边还开了一个彩票店,收入也不错。不然,她又要造谣,把你说得一团漆黑。”
一直没有做声的赵有福说:
“一宁,你妈骂得对,这一次我要支持她。人世间的险恶,你年轻,见识得少。这状元街没几个好人,除了凤嫂、张医生、春木匠、令狐一家……”
他倒着手指数了十来家之外,厌恶地说道:“除了这些人,其他都是些市井小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家好。”
张秀玉说:“你爸几乎不说别人的坏话,今天全说的是真话。想我年轻时嫁到这儿,这街上女人们明里暗里指桑骂槐。平时,我不想跟你说,今天,忍不住要跟你说说。”
一宁笑着安慰他妈:“过去了的事就算了吧。”
张秀玉眉毛一挑:
“算了?你长大了,也要明白谁好谁差。我才嫁到这儿的时候,这班女人话里有话,说什么赵师傅这个做豆腐的会挑,专门到乡里挑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进城来了。
这句话就是讽剌你爹没能力,只能找个乡下女子。二是讽刺我,长得这么漂亮却找了个老实人,图的就是进城。
啊哟哟,这街上的女人的话句句话难听。明枪暗箭,夹枪使棒。说我本来也是个……”
她一时找不到时词。
赵有福见妻子在揭他在城里找不到老婆的短,便冷冷地说:“原来也是个大家闺秀。”
张秀玉读书不多,不过知道自己不符合【大家闺秀】这四个字。盯了赵有福一眼。
一宁玩笑道:“美丽村姑。”
张秀玉扬起巴掌,做出要打一宁的样子,继续说:
“反正是那么一层意思,说我长得好才进城。言下之意,为了进城才嫁给你爹。你说她们是些什么人啊,哪天不找个垫背的,心里就不舒服。”
赵有福说:“这一点,你妈倒是说得对。街元状的男人还好一点,要是女人,没几个好的。天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
见了打扮得好,穿得时尚的游客,就背后骂人家是妖精。见农村人上街,就骂乡里佬。一宁啊,你不到这家里开店,爹高兴啊。
你要是天天在这街上生活,迟早就被这街上的人同化——看见比你差的,你看不起,看见比你好的,你就骂他,损他。
真正的小市民,就是指的这群人。”
一宁一听,觉得他爹虽然平时话少,其实是个看得透,分得清的人,肚子里的货比他妈多多了,便说:
“妈,你还是要火气少一点。这里虽然叫街,但是跟农村差不多。房子挤在一起,街坊邻居都是熟人,除了做点生意,她们还懂什么?
国家大事?不关她们的事,当然就是家长里短,比来比去。都做点小生意,日子算过得下去。有空干什么?就是过得好的,她们就骂;过得不好的,她们就同情。
我们家原来过得紧巴巴,她们就高兴,希望我们永远紧巴巴。现在办了两个彩票店,我算命还能赚钱。她们就心里不平衡了。
这叫人性。真别去计较。越计较越烦恼。”
赵有福说:“一宁说得对。我觉得一宁赚了钱,我们也支持一把,以后到主街上去买套大的商品房,住在这种地方,人会窒息。”
张秀玉说:“我就要住到这地方,活得光鲜亮丽。活给她们看,气死她们。”
一宁说:“妈,你这叫钻牛角尖,我们是活给别人看吗?是让自己活得舒服。天天想活给别人看,那样的人生活得扭曲,没有意义。”
张秀玉很不高兴,说:“学会跟我顶嘴了,越大越不听话。”
赵有福对一宁使个眼色,说道:“跟我到杂屋里搞一下卫生,快要过年了。到处都要清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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