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金秋时节,关东山上,处处是美不胜收的景色,路边的枫叶柞叶从黄到红,鲜艳得真比夏天的花朵都好看。
小五子带上了两个营,一个是草上飞营,一个是大金牙营,而九红营则留给老宋防御地方了。
其实这时候老宋的兵力也不算少了,小五子还把王猛尖刀连留了下来,再加上郑恩发展的民兵,只要不出意外,防住江东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没问题的。
老宋这人比较犟,说了,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一定要留下和齐老虎周旋。
小五子无奈,只好答应了他,并将重武器都留了下来。
小五子先是从红石过江,经那而轰,到了濛江县。
在这儿终于看见了南满的大部队,小五子的队伍隶属于东满独立师,跟这里的部队不是一个系统的。
接待他的是个朝鲜族干部,汉话说得挺溜,但一看长相就是典型的朝鲜族人。
这人姓金,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是李红光支队的团参谋长。
国民党的大部队可来了不少,把我方军队压缩在了濛江抚松浑江临江这一个狭长的地带。
正面部队的人马够多,用不着小五子他们这些来帮忙的部队,不过为了防止国民党军北扩,他们要配合主力,攻打一下辉南朝阳镇一带,让国民党腹背受敌,不敢投入大部队进攻。
老金也带来一营人马,然后上级又给小五子调来辉南县保安大队,划拉划拉竟有一千五六百号人了。
小五子的任务是佯攻,只要不停地骚扰敌人驻军,不让他们倒出工夫调兵向北就行。
小五子却暗自决定,先给他个下马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小五子集中兵力,在十一月初的一天晚间,搞了个突然袭击,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拿下了辉南镇,国民党在这里的守军是个软柿子,也是临时招的保安团之类的。
所以,小五子几乎没有多大伤亡就攻占了这个重镇。
而国民党的正规部队在朝阳镇呢,听到辉南镇被攻陷,立马调重兵回来,打算抢回这个战略要地。
小五子正在组织人手搬东西,他们打下镇子后,这里的粮食财物可真不少,本来就是国民党积存起来准备供给大部队的军需。
还得说有当地人,辉南县大队的同志们发动群众,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国民党存在辉南镇的物资清理一空。
吴鸣的侦察队伍在傍晚时回来了,报告说,敌人大部队来了,至少三个团的人马,估计今天半夜或明天早晨就会到达这里。
既然财物都已经搬走了,敌人又是重兵压境,小五子也没打算和对方硬拼,就让部队撤出了辉南镇,让老金带着大部队往回走。
而小五子则带着草上飞一个营和吴鸣的尖刀连,换了个方向撤出去。
这样做一是想打个阻击,防止敌人追过去。二是看看有什么机会,打疼这帮骄狂的家伙,让他下次不敢这么狂妄。
小五子带队不退反进,绕路往西去了,草上飞营的三个连长都是尖刀连的老队员。一个是大眼,一个是石头,还有一个是孙传志。
小五子最早的尖刀小队的队员们现在居然都混成连级干部了。
小五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力气,侦察兵回来报告说敌人大部队过去了,后面的是炮兵的车队,但与前面的大部队距离并不远,不好打。
这时候是后半夜,已经入冬了,气温很低,战士们都有些冷。
小五子没有盲目攻击,因为这仗不把握,他倒是能打下对方的炮兵营,但肯定也抗不住对方的反扑,还是再等等吧。
国民党的大部队到了镇子外,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听说镇里的共军已经跑了,这才大大咧咧进驻了这个大镇。
镇子足够大,装下这三四千人马一点问题也没有。
小五子终于等来了他要的机会,敌人进入镇子了,炮车队伍庞大,没地方放,只能留在镇外。
国民党兵都一宿没睡觉了,到了地方不得好好休息一下吗?
清晨,太阳升起老高了,这才给初冬的山间带来一丝暖意。
去摸岗哨的竟然是吴鸣和石头两个大连长,因为别人去他们不放心。
不过小五子还是给他们分别派了两个副手,一是起到警卫作用,二是让新人学一学这帮老家伙的技术。
当副手的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大连长,三下五除二就无声无息地干掉了岗哨,心中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草上飞看到了吴鸣打出的手势,一挥手,带兵冲下了山坡。
小五子却没有跟着,因为小胡来和二虎他们有任务,就是阻止团长往火线上冲。
小五子带着警卫班则去了镇子入口处,他怕敌人有反应快的在战斗的时候出来支援,在这防上一手,以便他的队伍打完就跑。
“轰!”第一声爆炸响起,这是草上飞他们扔的手雷。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响起,连小五子他们这么远都感到了震动。
这可能是手雷引爆了炮弹所致,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轰轰轰”的爆炸声。
小五子紧张地看着手表,他的命令是,不管打成什么样,十分钟解决战斗,打完就跑。
镇里的敌军真不愧是精锐部队,没用上五六分钟就有人出来了。
小五子小胡来二虎等人都是神枪手,早就找好了掩体,一看敌人进入射程了。
“砰!”第一枪是小五子开的,干掉了敌人端着捷克式的家伙。
“砰!”第二枪是二虎开的,打倒了貌似当官的敌人。
“砰!”第三枪是小胡来,消灭了扛着迫击炮的人。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吓趴下了,全都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炮兵营里爆炸声依然在持续着,偶尔夹杂着哒哒哒的冲锋枪的声音。
镇子里又有大队人马出来了,小五子他们又是“砰砰砰”的放倒了几个关键人物,起身就跑。
这时远处已经传来了草上飞吴鸣他们吹响的军哨声,这是告诉他们,已经得手了。
警卫班的人都是年轻小伙子,都是体力正好的时候,这时都护着小五子向山上飞奔,不时留下两个人交替着开枪掩护大家。
小五子很满意这次突袭,时间掐得准准的,都可以写进经典战例了。
“嗖!”一发炮弹打了过来,“轰!”就在小五子身边炸响,刘大团长又一次挨了炮轰。
小五子被爆炸给掀飞了,旁边的二虎小胡来都被放倒了。
李江带着警卫班的其他战士,将他们几个扛起来就跑,没有丝毫犹豫。
尖刀连赶了过来,护在警卫班后面,边打边跑,上了山,总算脱离了敌人的火力范围。
草上飞带队继续向北,而吴鸣却在山间留了下来,目的是阻止敌人追击。
小五子悠悠醒了过来,小胡来正吊着一条胳膊在给他喂水。
小五子想活动活动,这才发现身上已经被包扎上了,胳膊腿上都有夹板,浑身无处不疼。
草上飞来了,小五子第一句话就是问他,队伍伤亡如何?
草上飞说:“大获全胜,队伍就是引爆了敌人的炮弹箱时,有几个战士被波及到了,剩下的伤亡不大,现在咱们还在山里。
你伤成这样,必须得回濛江了,山里医疗条件太差了,我都打算直接回桦甸了。”
小五子的队伍回到濛江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小五子是团长,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第一时间送医院做手术。
左小臂骨折了,右大腿骨折了,身上也有弹片,所幸没有伤到内脏。
小五子临手术前还是将队伍交给了老金,毕竟这支队伍除了小五子,老金就是最大的官了。
手术时打了麻药,小五子迷糊过去了,等他再次醒来,发现旁边坐着一位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好像在抹眼泪。
看身形好像认识,但不是白雪,不是小凤仙。
等那人抹完眼泪一回头,这才看清,居然是槐花。
小胡来吊着膀子进来看见槐花也是一愣。
“槐花姐,太巧了,你怎么在这儿?”
槐花给小五子推了一针药,又给他细心地盖上被子,这才拉了一下小胡来,意思让他出去说。
小五子苦笑,还真是在哪都能遇上熟人。
第二天,小胡来报告说:“老金带队伍没走远,就在濛江与辉南之间,正跟国民党的队伍缠斗呢,老金也很会打仗,没吃着亏。
槐花姐的男人牺牲了,跟国民党在河南的某个地方打了一仗,吃了大亏。
槐花也在四五年年末的时候随医院来了东北,一直在奉天省来着,今年夏天才调到这里来的。”
十二月,前方大战正式开打,小五子却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小胡来这回却安静得很,一点也没有胡来,因为他得守护着自己的哥哥,什么人也没有哥哥重要。
前方,东北国民党军除以两个师守备后方外,集中第五十二军第一九五师、第二师,第七十一军第九十一师等部共六个师对临江地区发动首次进攻,企图首先打通通(通化)辑(辑安)线,尔后围歼南满民主联军于长白山区。
南满民主联军采取内外线相互配合,追敌分散,尔后寻机歼击的作战方针。在本溪、抚顺、桓仁地区转战十余日,攻克碱厂、田师付等据点20余处,歼灭国民党军3000余人,收复通化以南地区。
至此,第一次保卫战结束。
小五子能坐起来了,这边战势也告一段落了,老金带着小五子的队伍前些天伏击了国民党青年军一部,光俘虏就抓了二百五,还给小五子弄了一辆吉普车。
小五子该回去了,上级领导把吴鸣的尖刀连给留下了,其他队伍还是让小五子带了回去。
大眼开着车,小五子坐在车上颠簸着,思绪万千。
下雪了,满天飞雪送走了一九四六年,迎来了继续战斗的一九四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