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修炮楼的百姓人数并不多,也就六七十人,按说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一个班的伪军也就足够了,可为什么会派出一个排的兵?这是在防着什么人。
小五子早就派出石头李大嘴去摸那两个远处的岗哨了,他则坐在小胡来开着的车上,不紧不慢地靠近那伙伪军。
刀子是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因为他会用刀子,而是因为他就姓刀,他大名叫刀鹏,可没人叫他大名,都叫他刀子或者小刀。
刀子此时正在把半桶水倒进他在干黄泥堆上挖好的坑里,然后操起一把铁锹开始一层一层的往水里拨土,再然后是搅拌。这是很费力气的活儿,没把子力气根本干不动,可在刀子这里却看不出费劲来。
骄阳似火,他们这些被临时抓来的民工都光着膀子,肩背已经被太阳晒成了黑红色。
脖子上的汗水沿着胸前淌了下去,浸湿了裤腰。
刀子手上在干着活,余光却在观察伪军的哨兵,有两个持枪的哨兵都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目光却在盯着这些干活的人,好像知道有人要逃跑似的。
他已经被抓来两天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逃走了,因为他的兄弟还在那个小荒村里眼巴巴的等着他找人救命呢。
刀子打算去干掉离这最远的一个哨兵,以自己的身手干掉一个哨兵抢了他的枪是没问题的,可是接下来的逃亡就是最危险的时刻,这些二狗子但凡有个枪法好的,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就在他拎着铁锹不动声色地走向哨兵时,刀子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长得很是敦实的,也穿着伪军军装的人在哨兵身后缓缓靠近,而那个近在咫尺的哨兵竟然没听见声音,说明那个人的确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人几乎要贴上了,那哨兵才微有察觉,刚要回头,后面的人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身体微微向左倾斜,右肘横抡在哨兵脖子上,右膝盖抬起,正顶在哨兵腰间。
手肘与膝盖像是剪刀一样相互用力,那个哨兵受了这个打击,身体弯了过去,然后软倒,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在酷热的烈日下,竟让看见这一幕的人起了一身冷汗。
刀子也练过几天武术,知道这个人绝对是练家子,而且是高手。
刀子一转头就看到了在这个哨兵倒地的同时,远处另一个哨兵后背中刀,而那个偷袭的人正用左胳膊勒住了哨兵脖子没让他出声,那个也穿着伪军服装的人放下了哨兵却捡起了枪,咧着一张大嘴在笑嘻嘻地冒充哨兵。
汽车直接开到了正在散坐在树荫下乘凉的伪军身边,伪军们早已经站了起来,刚要问他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只见从车上跳下一个只穿了件白衬衫的年轻小伙,一张嘴全是听不懂的日语,但语气很严厉。
伪军们虽然听不懂日语但能看懂脸色,知道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日本主子生气了,这得小心应付着。
伪军小排长这个气呀,心说哨兵是干什么吃的,就是日本人来了你也得给个信号啊,这特么让人无声无息的就闯进来了,这要是敌人是不是都得玩完?
不过他没时间去骂哨兵,站起来跑几步过来给陈十二弯腰行礼,手却抬起来在行军礼,这个礼敬得不伦不类的。
小五子在旁边问:“你是管事的?马上把队伍集合,有重要通知。”
小排长看陈十二虽然年轻,但派头极大,不像好说话的主,只好大呼小叫的让他的队伍集合,远处的两个哨兵却没动,这也是应有之意,哨兵本来就不该动。
他们这些人却不知道,他们的哨兵在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换了。
伪军们站好了队,那个派头极大的日本人说了几句日本话,旁边的大个子对他们说:“原地坐下。”
这个命令把伪军们都弄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都乖乖地坐到了地上。
小五子的队员们过来下了他们的枪,连那个小排长的盒子炮都给摘了下来。
小排长有些恼怒,抬头对小五子说:“哥们,你跟他说,我们也是有任务的,你们耽搁了我们的任务,这责任算谁的?”
小五子对他的话显然很感兴趣,就问他:“你能说说什么任务吗?我兴许能帮你通融通融。”
伪军排长的回答却让小五子一愣,心说坏了,还是太冒失了。
原来,那个小排长说的是:“知道为什么没有日本兵在这儿吗?我们这伙人就是个诱饵,在钓土八路上钩,五里外那个村子里是松本少尉的大部队,一但这边有土八路的进攻,皇军就会围过来的。”
小五子又问了一句:“那边有多少人?”小排长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实话实说了,那边有皇军两个小队,治安军一个营。
小五子迅速在心里计算,鬼子两个小队,满编的话大摡一百多人,可现在鬼子部队没有满编的,所以绝对不会超过百人,伪军人数虽多,但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弱。以小五子队伍和陈树生的队伍战斗力来看,自保撤离是应该没有问题的。
小五子扬声对坐在地上的伪军们说:“我们是八路军,你们都被俘虏了,乖乖听话我不杀你们,谁要动歪脑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伪军们瞬时炸锅了,嗡嗡嗡的吵成一片,有几个想站起来的,被小五子尖刀队员上去就一刺刀,顿时又瘫了回去。而其它人早都吓得不敢动弹了。
小五子身边的小排长在腰间划拉半天没找着武器,转身就要跑,被狗剩子一脚给踹了回来。
小五子用脚踩在他后背上问了一句:“鬼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们卖命?”
那个小排长已经被踩得说不出话了,小五子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了匕首,当着所有人的面,割开了他的大动脉,任鲜血如喷泉一般呲在地面上,把青草都给染红了。
这时,干活的劳工们早已经看见这边的变故了,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这边,他们不敢动,因为哨兵还在那儿持枪看着他们呢。
刚才哨兵被杀掉只有刀子等很少的几个人看见了。
刀子已经猜出这些人是抗日的了,但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自己人,所以他就带头向小五子走去,他身后跟过来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大家都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五子对刀子他们说:“乡亲们,大家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是来解救你们的,大家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别往东去,那边村子里有小鬼子在那打埋伏呢。”
陈树生离老远就看见小五子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也就靠了过来,不过他们也抓了一个哨兵,也是个伪军,陈树生审了一下,他说是村子里派过来的暗哨,这让陈树生大吃一惊,连忙过来通知小五子。
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声枪响,所以鬼子们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刀子看见身穿八路军服装的陈树生队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走过来问:“同志,你们好,我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的刀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谁是指挥官?我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小五子正和陈树生研究下一步怎么办呢,听到刀子的话都是一愣。陈树生一指小五子说:“你跟他说吧,他比我官大。”说完就去组织人向山里撤离了。
小五子和刀子握了握手,都不用看握手的力道,一看他隆起的胸肌和胳膊上的疙瘩肉就知道这也是在武艺上下过苦功的汉子。
刀子说我们有一个五人小组,护送一位首长去总部,半路上遭遇了敌人,就剩我和另一个兄弟护着首长了,他们都受伤了,现在正在离这儿有四五十里的一个荒村等我找人救命呢,我却被鬼子当壮丁给抓到了这里,你们既然是我的同志,能不能先派人去救命啊?”
小五子问他,在哪个方向?刀子抬头看了看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说:“在东南方向,大概四十华里。”
小五子对他说:“鬼子在正东埋伏了大部队,咱们趁现在他们没有发现,尽量快些往西面山区撤离,到了安全地带,我开车带你去救人,怎么样?”
刀子也是战士,当然知道孰轻孰重了,于是就回去叫上劳工们,跟着队伍向山区撤离。
太阳已经偏西了,连绵的群山成了一道黑色的剪影,这支大杂烩的队伍正在向那道剪影进发,已经又走了五六里了,看样子是能够摆脱敌人的追击了,因为鬼子好像还是没有发现,现在即使发现了也晚了,等他们追上来,小五子的队伍已经进山了,小五子有信心在山里和鬼子周旋一下,因为这里离总部并不算远,这周围有大量的八路军部队,实际上鬼子下的套就是在钓他们,没想到让小五子他们误打误撞给赶上了。
伪军俘虏们看见要进山了,有人就慌了,然后就有人私下鼓动,有十来个人突然撒丫子就跑,分散跑的,逃向四面八方。
“砰砰砰,砰砰砰!”十几声枪响过后,逃跑的人一个没剩,全都被打倒在地。因为这两支队伍里就是不缺打枪准的,都是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