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连忙伏低身子,脸部贴着巨石向山下极目望去,只见山口处人影绰绰,果然有人进了山。这一行人身着赭衣,与寻常百姓无甚区别,但与果农相差甚远,拉开散兵线摸索着向山坳中前行,谷雨嘴中轻轻数着:“一、二...”共有八个身影,不知是否还有留在山外的援军,崔文和李征躲在谷雨身后,见此情景不禁吓得两腿发软。
一方在山顶一方在山脚,双方距离甚远,谷雨眯起眼睛看了半天仍看不清对方面目,不免心中焦急起来,回头向李征轻声道:“你可看清对方长相?”
李征战战兢兢地探出半个脑袋极目远眺,摇了摇头:“离得太远,看不清。”
谷雨失望地摇了摇头,见对方已走到瓜田之中停下了脚步,抬头四望似在观察地形。又待了片刻,对方索性坐了下来,谷雨心思电转,回头向李征道:“待在这里无法看清对方,我得寻个更近的地方以便观察。”
李征色变道:“不行!对方常年作战,机警程度岂是我们能比的,万一被察觉你我的性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谷雨道:“待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若是对方就此离去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我意已决,你跟是不跟?”
李征哼道:“我不会以身涉险的,要去你自去!”
谷雨不再多言,他伏低身子从巨石中转出,借助山间的密林和石头的掩护悄悄地向山下摸去。谷雨紧张地手心冒汗,一颗心跳得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面对数倍于己训练有素的对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走出不远,忽听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登时吓了一跳,蓦地回身看去,只见李征带着崔文蹑手蹑脚地赶了上来。
李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想明白了,我们仨一起行动胜算更大,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谷雨咽了口唾沫,勉强点了点头,三人躲躲走走摸到山腰,藏在一块巨石后。谷雨再次探出头,此时双方离得近了,山坳中的面孔已能看个七七八八。
“竟然是他?!”耳边忽然传来李征的声音,他也露出半个脑袋,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八人中那个首领。
谷雨喜道:“你认得?”
李征颤声道:“水师游击将军高策。”
谷雨脑袋嗡了一声,下意识地问道:“浙江水师?”援朝战场上大明军方成员构成复杂,前期以辽东军为主,后期补充川军步兵及江浙水师入朝作战。香炉峰上参与叛乱的四将都来自辽东,让谷雨潜意识形成定式,万料不到连浙江水师也卷入其中。
李征和崔文的脸上同样也是难以置信,但李征仍确定地点点头:“我在香山脚下与他照过面,彼此有过几句寒暄,错不了。”
山坳中的高策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与身旁一名士兵低语着,似乎在商量对策。谷雨悄声道:“既然已经知晓对方的身份,此地不可久留,我们悄悄撤去再从长计议......”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喝:“三个小贼,留下命来!”
三人吓得一哆嗦,回头看去只见白宽和吴勤领着人自山顶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同时山坳中的高策等人腾地站起身,向声源处看来。谷雨三人只吓得肝胆欲裂,他推了呆若木鸡的李征和崔文一把:“等死呢,快跑!”抽身便向山口跑去。
李征和崔文这才反应过来,李征尖叫道:“妈呀!”跟着谷雨向山下冲去。
此时山坳中的高策见林间人影闪动,三人跑在前,跟随在三人身后追击的正是自己的亲兵白宽和吴勤,哪里还不知道着了对方的道,骂道:“妈的,中计了,杀了那三个崽子!”身后的士兵闻言倾巢而出,向山口堵截而来。
谷雨于百忙之中回头看去,只见山顶和山坳两支人马如两股疾风向自己的方向席卷而来,手中的短刀在烈日下散发着夺目的寒光,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他手中任何兵刃也无,面对对方的攻击几乎全无招架之力,眼见对方越追越近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奔跑,身后的李征和崔文此时也吓得脸色苍白,两人攥着钢刀竟忘了拔出。
谷雨率先窜到山口,往前跑了数丈,忽见树下拴着八匹快马,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兴奋之下谷雨哈地一声笑出来,急步向马匹奔去。李征和崔文也见到了树下的快马,相视一眼跟着谷雨奔去,谷雨跑到树下,手脚麻利地将缰绳解脱,回头看去脸色便是一变!
高策等人身处的山坳地势平坦,后发先至比白宽和吴勤两人更快接近三人,李征听得脚步声近在脑后,想也不想挥手劈去,啊地一声尖叫传来,一名士兵捂着眼睛向后便倒!
“妈的!”追到近前的两名士兵嚎叫着虎扑上来,李征和崔文被逼无奈只好回身应战,谷雨翻身上了马,焦急地大喊:“莫再缠斗!”双腿一磕马肚,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啸,向高策冲来。
李征见两名士兵的身后,高策率领着人气势汹汹地追至近前,忽然高叫道:“崔文,我平日待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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