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劫船,单雄信、徐世绩各只带了部分直属部曲,这次除留了不多的部曲守山,他两个山头大部分的部曲全出动了。傍晚前,各部喽啰分从童山、凤凰岛络绎汇於大伾山东麓山脚。
多是步卒,骑马的两百多个,共计两千余人。
人马到齐,未做停留,单雄信驱马引骑兵在前,徐世绩率李善道等压阵於后,便渡黄河。
或经浮桥,或乘船,夜幕临时,两千余步骑喽啰尽数过了黄河,打起火把,连夜前行。
行军一夜,过了卫南,休息了会儿,收拢了下掉队的喽啰,接着出发。又行多半日,到至韦城。自韦城县城的西边通过,十余里外一个寨子矗立在沼泽、芦苇间,已是韦城的瓦岗分寨。
分寨的寨主早得消息,在寨外相迎。
寨里驻不下这么多的喽啰,单雄信、徐世绩的部分直属部曲进了寨中,余下的驻於寨外。
聚义堂中坐定,单雄信问那分寨的寨主:“翟兄,罗狗的兵到哪儿了?”
分寨的寨主名叫翟元顺,是翟让的本家兄弟,年有三十四五,在瓦岗亦有勇名,答道:“中午得的消息,说是已到离狐县城。罗狗这回犯境,的确是冲着咱分寨来的。这小狗在离狐,与接迎他的离狐县令发狠,道甚么他这次要踏平瓦岗乡,活捉老子!”
——“踏平瓦岗乡,活捉翟元顺”,不算押韵,但读起来也挺顺。
单雄信怒道:“好小狗!这般猖獗么?那就看看到底是他活捉了贤兄,还是咱兄弟把他宰了!”
翟元顺说道:“单兄,俺之愚见,这一仗,不可硬打。”
“怎的不可硬打?”
翟元顺说道:“耳目探得仔细,单兄、徐兄想也应已知:罗小狗此率兵马,约计千余,步骑参半,骑兵中并有铁马百余。单兄,这罗小狗素称骁悍,他这次所率之兵,又多甲士,且有铁马。合俺分寨喽啰,咱兵马总才三千。人数上固是胜他,甲械不如。如若硬打,只怕吃亏。”
“恁地,你说怎么打?”
翟元顺说道:“俺思得一计,可以取胜。”
“你说来,是什么计?”
翟元顺往聚义堂外指了指,说道:“俺这分寨,本是二郎起事的寨子,留给俺看管后,俺不敢懈怠,闲来常加修缮,於今这寨,不敢说固若金汤,也牢靠十分。因以俺之见,不如便咱兵马分作两拨,一拨在寨内,一拨在寨外,待罗小狗来打时,彼此呼应,使他无计可施。”
“翟兄,你这一策,只可叫做退敌,不可叫做取胜。”
翟元顺说道:“单兄另有高明之计?”
单雄信既已恼恨秦琼杀伤了他一二百手下,今又是与徐世绩尽点起了两个山头的喽啰,共来迎敌,怎生会用翟元顺之此策,做个缩头的乌龟?
他说道:“俺也不才,亦是个有本事的好汉,休道千把子贼兵贼骑,便三五千贼兵队中,一马一槊,也来去自如!以俺之见,罗狗兵马只才千余,咱们合计三千喽啰,又有地主之利,何必躲在寨中,固守而已?候其到至,摆明了车马,与他干上一场,才是好汉子的当为!”
翟元顺虽也是分寨寨主,且是翟让的本家兄弟,但论在寨中的地位、名望,不及单雄信。
他赔笑说道:“单兄豪壮,小弟佩服。兄悍勇绝伦,自不惧罗小狗,奈何我等手下喽啰甲械不精?又那罗狗的部曲连年征战惯了的,娴熟军阵,亦非咱喽啰可比!更别说,他此行率来的还有铁马百余。想那铁马,刀枪不入,冲杀起来,何以招架?小弟愚见,不若还是固守为上。”
单雄信问徐世绩,说道:“大郎,你是何意?”
徐世绩答道:“贤兄所言甚是,我等合兵三千,罗士信一个年未加冠的少年,兵只千余,而我等若竟就惧了他,不敢出战,传将出去,没的落我瓦岗的威风,引四方的豪杰耻笑,更是会令张须陀愈不将咱夹在眼中,日后说不得,会更加地来犯我境,使咱寨中无有宁日。”
单雄信大喜,正待说话。
徐世绩又说道:“但翟兄所言亦是,比甲械、比军阵,我等手下的喽啰确皆不如罗兵精锐。”
单雄信蹙眉说道:“大郎,你究竟是何意?”
徐世绩说道:“来韦城的路上,俺与李二郎商议得出一计,因兄引骑行於军前,尚未来得及与兄商量。敢在此,将此计献出,能否得用,还请兄与翟兄作主。”
单雄信往堂下看,在诸多的头领中,找见到了李善道。
有资格入堂中就坐的都是团头一级的头领。
李善道现只是个旅帅,能得进堂,是因徐世绩之故,坐席在最末。
向着李善道点了点头,单雄信重转目徐世绩,问道:“大郎,是何计策?”
“便是:罗士信自恃骁勇,今引精卒千余犯境,料必轻视我等,既如此,我等何不便利用他的轻视以取胜?来日待其兵至,咱们在寨外布阵迎击,而先设强弓、劲弩於寨近处的芦苇丛中,稍一交斗,咱们就佯败后撤,以此诱他来追;然后等他追到设伏处,弓弩齐发;再然后,咱们佯败的部曲,趁势返身杀回。罗士信其虽骁悍,至时也只能仓皇败逃,咱们取胜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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