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霸,不可无礼,把你的铁鞭收起来。”
高延霸叫嚷说道:“郎君,这姓魏的,枉郎君如此高抬他,他却这般地糊弄郎君!元狗官若是已降魏公,魏公岂会无令旨下到?现无魏公令旨,这姓魏的,明明就是在拿这话吓唬郎君!指望他三言两语,就把咱吓走退兵!把郎君作三岁小儿来哄,辱之甚之,岂有此理!郎君,这若不杀,没得惹天下英雄笑话!敢请郎君把他给俺,俺一鞭砸碎了他的天灵盖!”
李善道沉下脸,说道:“我的话,你不听了?”
“郎君之令,怎敢不遵?”
李善道说道:“收起你的铁鞭,退出去!”
“郎君!俺可是一片忠心哩!”
李善道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
高延霸恶狠狠地瞪了瞪魏征,哼了声,提着他的两根铁鞭,退出了帐外。
盛志悄悄地抹了把汗,求救似地偷看魏征。
魏征坐的虽然稳当,后背上汗水亦出,他稳住声调,不急不忙地说道:“将军,鄙郡元公有无献降书与魏公,是关乎到鄙郡一郡生民的大事,仆焉敢说谎?此事确有。至於魏公为何至今未有令旨下与将军,仆窃猜度,魏公日理万机,或许是令旨下得稍晚,但十之**,令旨已在路上。”起身下揖,说道,“将军,仆今日求见,并不是请将军退兵。”
“哦?不是请我退兵?那是为甚?”
魏征说道:“将军如是仍然存疑,到底鄙郡元公有没有献降书与魏公,仆斗胆,敢进一言,将军何不上书一道,询问一下魏公?又或者,暂且顿兵,等一等魏公的令旨?”
“先生的意思是,我暂驻兵在此,等搞清楚了这件事的真假,再做计议?”
魏征说道:“敬禀将军,此仆之愚见也。这样做的话,一举两得,既不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自己打起,也使贵乡不致遭兵灾之害,此皆将军之功德也!堪否能用,惟将军之意!”
李善道摸着短髭,踱步稍顷,立定下来,笑道:“先生的话,我是相信的。先生何等人也?说话能当钱使,一诺千金之士也,必是不会拿假话哄我。先生说贵郡郡丞已向魏公上降书,那肯定就是已上降书,我并无疑心。只是先生之此建议,我不赞同。”
“敢问将军,是何意也?”
李善道亲热地看着魏征,诚恳地说道:“先生,今入贵郡者,非只是我一部之兵。我刚才迎先生进帐时,吩咐了从吏,去请赵将军来。这位赵将军,就是同我一起入贵郡的另一部兵的主将。此外,还有一部兵,在一位刘将军的率领下,已经开赴元城等地。既是三部合兵,先生当能理解,有些事,就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三部联兵?”
李善道点点头,说道:“对呀。刘将军那厢还好说,我与他是结义兄弟,可这位赵将军,就不好办了啊。先生可知,我等三部本在黎阳,待得好好的,好酒好肉,日日快活,为何忽然领兵北来?先生,我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赵将军的部曲在贵郡受了欺负!
“贵郡顿丘,有个姓龚的狗大户,欺男霸女,为富不仁,平日鱼肉乡曲也就不说了,威风还使在了赵将军部曲的头上!赵将军是清河人,遣部还清河接其家眷,结果可好嘛,在顿丘,被姓龚的这狗大户家的宗兵偷袭,死伤了好几人。赵将军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是要来报仇的!
“先生请想,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去劝赵将军,兵已到贵乡,却先不进攻,而竟驻兵?”
魏征这也是才知道李善道等为何兵侵武阳的原因!
他说道:“原来将军等兵入鄙郡,是因为此。”
“对呀,就是为此,是为赵将军报仇而来。先生,我实是不好现反劝赵将军顿兵不进。”
魏征问道:“则敢问将军,将军何意?”
“先生刚说,先不攻城,且等魏公令旨,是一举两得之策,先生此策,固然是也,只原因我已说了,恐难实行。不过,先生,我另有一策,却可称‘三全其美’,愿闻先生之意。”
魏征说道:“将军之策,定然高明,仆敢闻之。”
“便是,既然贵郡元公已经献降,如先生之言,我与元公、与先生已经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何不就先生还城,请元公打开城门,我与他相欢一见?这样的话,不仅可使贵乡父老,不受兵灾之害,并且,我也有说辞,劝说赵将军不要再攻城屠乡了,又再一条,并我可立即去书刘将军,请他也不要再攻打元城。先生,此岂不三全其美?先生以为,我此策何如?”
魏征已经料到李善道可能会提出这个办法,他犹豫了下,说道:“不敢以虚言欺哄将军。仆只是元公门下一客,开城门此事,仆做不了主,只能回城后,如实禀与元公,请元公作主。”
“我若是元公,已劳先生为使,这等小事,肯定一并也都任由先生作主了。”李善道笑呵呵地说道,“以先生之明智,难不成,还怕先生做出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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