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胡儿说道:“二郎,刚俺与萧郎君进帐时,碰上了一人,好像是蒲山公帐下?”
“对,是李君羡。他与我……”李善道咳嗽了声,说道,“祖辈俱出赵郡,故蒲山公遣他来与我一见。我说的这两个选择,其一即是李君羡刚才与我说的一个建议。”
“敢问郎君,是何建议?”
李善道说道:“这建议,虽李君羡与我所言,然自是蒲山公提出的。杨庆率部退回了荥阳县,其部兵马尚多,蒲山公因以为,荥阳县暂难克取。贾务本引众数千,东窜向了梁郡,是则梁郡方向暂时也难入掠。故此,蒲山公打算南下颍川郡和襄城郡,问咱们愿不愿意和他一道。”
荥阳郡的西北边是黄河,东北边是东郡;东边是梁郡;南边是颍川郡和襄城郡,西边是洛阳。
只凭李密现有的那些兵马,洛阳肯定他是没法去;贾务本带着东逃入梁郡的张须陀部的余部,至少五千人,梁郡,李密也没法去。剩下他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颍川、襄城两郡了。
比之前代,比如两汉时期,当下的郡都不大,尤其河南道诸郡,亦即山东、河南这些人烟稠密的地方,郡相对来说更小。像颍川郡、襄城郡,包括荥阳郡、东郡等在内,辖地都是南北两百里、或者两三百里,东西亦然;辖县多者,可能有个十来个,少者甚至两三个。
刘胡儿沉吟了下,问道:“二郎,另一个选择是甚么?”
李善道说道:“这另一个选择,其实我是昨天就已有所考虑。”吩咐侍从帐中的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去把张老道和侯老兄请来。”
王宣德兄弟应诺,退出帐外,不多时,引来两人入帐。
刘胡儿、萧德观之,见这两人都是四十来岁年纪,一个骨瘦如柴,一个穿着道袍。
这两人进到帐中后,冲着李善道下拜行礼,口中一个说道:“下吏谒见将军。”一个说道:“小道拜见将军。”——自称“下吏”者,说话有些漏风,自称“小道”者,语音洪亮。
却此两人,一个正是之前曾被李善道俘虏过的酸枣县吏侯友怀;一个即是李善道曾经提及过的那个“擅长岐黄”的酸枣道士,名叫张怀吉。
李善道起身下地,把他两人扶起,各拍了拍他两人的胳臂,笑道:“说了不止一两次了吧?我非是重视虚礼之辈,两位老兄,无须这等多礼!来,来,我与两位老兄介绍两个好朋友。”扯着两人,将身转过,介绍了刘胡儿、萧德他两人认识。
互相通过姓名,四人对揖礼毕,李善道请他们各皆落座,自亦还主位坐下。
坐定,李善道说道:“刘贤兄,这第二个选择,就是出於侯老兄和张老兄了!”与侯友怀、张怀吉说道,“侯兄、张兄,劳烦你两位把你俩昨天向我提出的建议,与刘兄、萧郎再说一说。”
侯友怀上次被李善道擒到后,李善道寻思通过他来骗开酸枣的城门,但不料侯友怀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肯帮李善道骗开城门,结果王须达一怒之下,当时用刀柄砸了他的嘴好几下,把他的门牙打掉、打碎了两个,故而他现下说话漏风。
自知口齿於今不太伶俐,侯友怀干脆便放弃了讲说的念头,由张怀吉代表来说。
张怀吉赳赳地坐着,——他虽穿着道袍,挽着道髻,但面黑须浓,身量肥硕,正与侯友怀截然相反,再加上他这幅大马金刀的坐姿,却哪里像个道士?说是个山寨的豪杰实更为相像。
摸着胡须,放开眼皮,先就着刘胡儿、萧德细看了几眼,张怀吉呵呵笑道:“小道略通相面之术,两位仁兄皆是骨骼清奇,三停上佳!这位刘仁兄,眉清而高,聪明富贵不失;这位萧仁兄,背如三甲,亦富贵之相也!今或尚暂作蛰伏,待至来日,两位仁兄必定俱前程光明!”
刘胡儿笑道:“道长此言,俺诚不敢当。俺不过是我家郎君门下的一奴,何敢言富贵二字!”
“诶,这话不对。刘仁兄,古之先为奴仆,而后富贵者,难道少见了么?正如李二郎所言,有道是,‘英雄不问出身’!刘仁兄,小道的相面之术,虽不敢称足堪与袁公相比,却亦这些年来,从没看错过,不曾有失眼!刘仁兄若有不信时,便待日后,看小道相的对是不对!”
张怀吉话里言道了一个“袁公”,他没有说这位“袁公”的名字,但他说的是谁,刘胡儿等却能知晓,当然非是袁天纲不可。当今海内,要说相面,第一精通相面者,就是袁天纲。
这个张怀吉,举止爽利,说话也有意思,别的道士多自称“贫道”,他五大三粗的,年纪也已不小,偏自称“小道”,听来就好玩,遂乃三言两语间,刘胡儿、萧德对他并皆颇生好感。
刘胡儿笑道:“好啊,那俺就先多谢道长吉言了,若是日后,俺果能得富贵,到时一定再备重礼,感谢道长。”顿了下,话转回正题,说道,“敢问道长,昨日向二郎提出了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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