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呀,出血了!”
谢威放下刀,用右手紧紧捏着左手食指。
昏黄灯光下,食指上的伤口冒出了鲜血。
梁红玲见到,惊呼一声,抓着谢威的手指,也不管谢威愿意不愿意,就用嘴吸伤口。
“……”
看着神情焦急的梁红玲,尴尬的谢威接连抽了几次,都没有把手抽回来。
又一个用嘴消毒的老娘!
老娘刘梅没上过学,用嘴吸伤口说是消毒,谢威能理解。
梁红玲是大学老师啊!
她难道不知道,口腔里有大量细菌,不仅无法消毒,反而会使伤口因为口腔里的细菌增加感染风险?
严重的,伤口细菌甚至也会引起口腔感染。
锈迹斑斑的菜刀啊!
史诗级魔法武器破伤风之刃的攻击力,能小觑?
想到这,谢威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抽回去干什么?我给你消毒呐!”
梁红玲不悦地看着谢威。
“师母,只是一个小伤口,不碍事。”
饶是心中慌得一批,谢威也没法说出真是理由。
总不能告诉梁红玲,她用嘴给自己吸手指伤口,可能会让两人都有感染风险吧?
谢威很清楚,梁红玲对自己的关心,更大程度建立在让学数学、进数研所深造的基础上。
“这怎么行!赶紧,咱去卫生所,打破伤风针!”
梁红玲也不管谢威的想法,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现在打破伤风针这么容易?
谢威也不知道梁红玲哪来这么大力气,一愣神,被拉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梁红玲拉着往外走。
没走多远,就遇到骑自行车回来的杜国旺跟王征。
听谢威磨刀时被生锈菜刀划破了手,杜国旺顿时就急了,让王征回去弄饺子,他用自行车驮着谢威去卫生所。
“菜刀从买回来就没用过,上面都是铁锈,可容易得破伤风!”
见谢威脸上不以为意,杜国旺警告着他。
“你得知道,从考上大学那一天开始,你就是国家的人。国家花费巨大代价培养你们,结果因为手不小心被割了个伤口,人没了……”
“……”
谢威能反驳么?
不能。
“今年卫生系统的消息你不知道?破伤风已纳入国家计划免疫,所有新生儿都免费打。大一点的地方卫生所,都有破伤风疫苗,成年人得自费。”
谢威还真不知道。
到了卫生所,值班医生是谢威考场上的医生白丽。
“注意伤口不要沾生水,以后注意点。”
白丽并不认识谢威,态度很冷淡。
她跟杜国旺倒是认识,却也谈不上多熟悉。
连过多的寒暄都没有,用酒精把伤口消毒,再从不锈钢医用针盒里拿出粗得吓人的非一次性针头给谢威打了一支破伤风疫苗。
收费6块8!
寻常人,哪里舍得打这么贵的疫苗?
一点小伤口,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人当回事。
“这疫苗可真不便宜,难怪之前我都没听说卫生所里有这东西!”
回去的路上,谢威感慨着。
“6块8能救你一条命!伤口一旦感染了破伤风,那可难治了。你得记住,你属于国家的。”
“……”
两人回到家时,手脚麻利的王征已经生好炉子,剁好了馅儿,正在擀面。
“老杜,你帮小王一起包饺子,我跟谢威谈谈。”
见到谢威,正在包饺子的梁红玲包完手里的饺子,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对着刚进门的两人说道。
“……”
谢威转身就想逃。
“梁老师,刚才你要跟他谈,吓得孩子手都被割破了,都快破伤风了还谈啥数学?今晚能好好吃顿饭吗?谢威这几天,都是凌晨三四点睡,早上六点就起,让他吃了早点休息,明天再谈,行不?”
梁红玲打量了谢威好一阵,见他脸色苍白,双眼不满血丝,满脸憔悴,咬牙同意了。
这让谢威暂时松了一口气。
想着明天还得谈,又闹心了。
这饺子,真的不好吃啊!
······
蓉城。
红光机械厂不远处的国营饭店。
两名早应该下班的服务员百无聊奈地等着饭店里最后一桌客人结束。
换成以前,她们才不伺候。
没办法。
来自红峰机械厂的后勤科长、业务副厂长等,在这里宴请红光机械厂新任厂长谢建国。
红峰机械厂后勤科长侯永军为了宴请谢建国,不仅请工业局后勤主管领导打了招呼,还专门给厨师额外10块、服务员每人5块钱的加班费!
有领导打招呼。
又给得太多了。
如何拒绝?
“……来,谢厂长,我再敬你一杯,非常感谢您的赏光!”
侯永军端起酒杯,站起来,向着已经面红耳赤、把衣领扯开的谢建国又一次敬酒。
“候~侯科长~这酒,不能~不能再喝了。”
大着舌头的谢建国急忙摆手,眼神迷离,“侯兄弟啊,有事儿~咱就直接说事儿……这酒,酒,真不能再喝了……”
侯永军跟业务副厂长罗诚业对视了一眼。
“谢厂长,那我就直说了啊。咱厂子一千多号人现在都等着米下锅呐。红光厂的高压锅、锑锅供不应求,拉货的汽车排着长队也难等到。我们的意思是,你们把工艺给我们,再派几名技术人员指导,咱们帮着红光厂生产。”
罗诚业开口说出了来意。
“没问题啊!我们正想找单位跟合作生产呢!”
“那敢情好!要不,咱谈谈合作细节?”
“嘭~”
不等罗诚业说完,谢建国已经滑到了地上。
“这……”
罗诚业也没想到,谢建国在这关键时刻因为醉酒滑到桌子下。
几人一阵手忙脚乱,把谢建国扶了起来。
喝多的谢建国,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法自己坐住。
“罗厂长,抱歉啊。谢厂长喝多了,我得送他回去,不然厂长夫人明天非得到厂里找咱麻烦不可。”
红光厂由谢威建议而得到提拔的业务科长秦柏林扶着不停往下滑的谢建国,歉意地对两人说道。
“秦科长,那合作的事情?”
侯永军皱着眉头,“要不,咱把合作的事先定下来?”
“侯科长,您高看我了!我现在挂着业务科长职务,厂里的业务都是之前谢厂长的儿子谢威谈的,现在都是谢厂长说了算啊。”
秦柏林苦笑着摇头。
红光厂的情况,找上门来求合作的人,不可能没打听清楚。
“可这合作……”
罗诚业皱着眉头看向不断往地上滑的谢建国,心中后悔:早知道少灌谢建国一杯酒了。
“要不,明天?等谢厂长醒了,你们来找谢厂长。他刚才同意了,应该没问题。”
罗诚业跟侯永军两人无奈,只能如此。
谢建国都醉成这样了,还谈啥?
在两人帮忙下,秦柏林扶着路都走不稳的谢建国上了停在外面的老旧212吉普车后座上。
随后,站在车门边的秦柏林提出送两人去招待所。
两人急忙拒绝,说从这到招待所就几步路,走过去,正好消食。
秦柏林也没坚持,直接上车,吩咐司机开车走了。
“嗡~”
老旧的212吉普开走了。
“这谢建国,外表老实,实则奸猾无比。咱们想要他们生产工艺跟技术的事,估计难了。”
看着远去的212吉普车尾灯逐渐消失,点上烟的罗诚业喷出一团烟雾后,叹了口气。
“啊?他不是喝醉了?”
罗永军不解。
“喝醉!这醉得恰到好处啊,狗曰的,装得太生硬了。”
“不至于吧?好歹他也是个厂长,不能不在乎面子吧?”
罗永军不相信罗诚业的判断。
“就因为不在意面子,才不好搞啊!”
“……”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谢建国不是老实得被人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真有这手段,当初为了儿子从农村回城,也不至于把自己弄伤用因伤退休的理由让儿子进厂顶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