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突然变了天,浇下了大雨,热闹的集市一下子哄散,人群四下躲雨,被大雨扰乱行程的路人不禁开始纷纷抱怨咒骂。
意映和防风邶则避到不远处的茶棚,悠哉悠哉地开启了品茶模式,在躁动不安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闲适。
这次防风邶带的钱的确快花完了,于是他们便要了最便宜的茶。
便宜的茶果然清苦寡淡。
但茶的滋味不单单在于茶本身,还在于品茶人的心境。
“小妹觉得这茶如何?”
意映甜甜一笑:“和你一起喝茶,什么茶都是甜的。”
防风邶也浅笑一声:“那是因为小妹的嘴甜。”说着视线不自觉真的落在了意映的嘴巴上。
她的唇瓣上还浸着水意,像雨露滋润过的花瓣,娇艳欲滴,沁人心脾,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甜。
见意映向自己投来目光,防风邶慌忙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茶棚的横梁上突然滑落一个鸟巢,两人听到动静,都猛地扭头去看,见到巢中倾落出两颗鸟蛋,眼看就要落地摔碎了,意映惊呼一声起身想去救,可距离太远,坠势又太快,俨然来不及了。
在落地的瞬间,两颗鸟蛋却被周围的雨水厚厚地包裹了起来,缓缓落在了已经滚落在地的鸟巢里。
意映明白过来,一定是防风邶救的,她回头看向防风邶,他却在自顾自喝着茶,察觉到她看过来,才转头迎上她的视线,好像根本没发觉刚才发生了什么小插曲。
意映看着他笑了一下,防风邶也笑笑,继续喝茶。
意映走到廊下捡起那个鸟巢,见巢中的两枚鸟蛋完好无损,便抱着鸟巢回到了桌边坐下:“我就说哥哥是比神仙还好的人嘛!你总是这样,做了好事还不让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防风邶饶有兴致地问她。
“我有脑子,也长了眼睛和心。”而且她的眼睛、脑子和心还都黏在了他身上。
“因为我是水系灵力?”防风邶猜想她应该是看到包裹住鸟蛋的雨水猜到的。
“因为我明白你。”意映低着头没有看他,手指戳戳两个鸟蛋,好像完全被鸟蛋吸引了。
防风邶闻言心头一震。
我明白你。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生,孤独的死,即使身边有亲人朋友爱人相伴,但想了解一个人,明白一个人,又是多么可遇不可求。
如果有人能明白你,该是多么幸运?
意映看他好像总是看得很准。
但防风邶却看不透她。
他不明白她。
防风邶有些懊恼。
他第一次因为无法看明白一个人而感到懊恼。
他第一次想要看明白一个人。
其实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用妖术搜魂探寻她的内心,想不通的问题他都可以问出答案,但他并不想对她动用搜魂术。
不仅是因为可能会伤到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心事,也有选择不说的权力。不到紧要关头,他不会轻易动用这个法术。
“不知它们的爹娘去了哪里,怎么把两个小家伙独自扔在家里淋雨。”意映看着这两枚鸟蛋心想,是把它们带回去呢?还是带回去呢?还是带回去呢?
“大概是不要它们了。”防风邶淡漠地回答。
意映却听出了这淡漠话语当中饱含的浓烈情绪。
她猜想,他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他就是从蛋里破壳而出,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自己一个人长大。
虽然他从未说过,可也许在他心里,就不止一次的问过,他的父母为什么丢下他不管不顾,任由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也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意映安慰他,肯定是什么不可抗的原因,才会让父母不得不抛下自己的崽崽。
可又觉得,若是他的亲生父母真的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去世,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安慰,还是更痛的遗憾?
意映不说话了。
防风邶看着她笑了笑,没再说话,扭头看向外面的雨。
意映也扭头看去,一直不见雨势变小,再等下去,恐怕会错过静夫人吃药的时辰了。
防风邶提议:“你留在这里,等我回去叫人驾车来接你。”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意映回答得斩钉截铁。
淋个雨而已,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上战场,意映也会坚定地和他一起。
防风邶召唤来飞毛腿,飞毛腿冒雨飞来,还打了个喷嚏。算它贴心,还知道给主人带个蓑衣。但是他的贴心实在有限——他只带了一件。
防风邶要意映穿,意映则坚持要他穿,她说:“我坐在前面,你穿上,可以罩住我们两个人,但若是我穿,不但罩不住你,还会妨碍你骑马。”
防风邶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包裹住意映,然后披上了蓑衣,抬手将蓑衣掀起兜在意映头上,两人相携走到了雨中。防风邶催动灵力,驱赶开落在他们身边的雨水,让意映先上了马,他也骑上去。
意映怀里还抱着那个鸟巢,坐得不太牢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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