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回到共工的营帐,句龙也已经回来了,他手中拿着几卷名册,正颓丧地坐在帐中,揉着眉心。
共工见相柳回来,起身对他说:“这次的仗打得艰难,你定又受了伤。让为父看看。”
相柳淡淡一笑:“我已经吃过药了。”
“你这伤,只吃药不行,得赶紧运功疗伤。你这孩子,回来就该第一时间疗伤!”共工无奈地看着他,又有些揶揄地笑道,“审‘奸细’着什么急?她又跑不了。”
“我这不是来找您疗伤了嘛?”相柳笑得有些无赖。
“……”共工无语,“你现在想起我来了?”
“如今军中奸细众多,我实在信不过别人,只好辛苦义父给我护法了。”相柳理直气壮地说。
共工笑了笑,佯怒道:“你这混账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想着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害我提心吊胆的等着!现在要疗伤了,知道找我了?”
相柳拱手笑道:“义父说的是,是孩儿的错,让您担心了。孩儿这就回去,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着相柳作势就要走。
共工抬手就要打他:“臭小子!你给我坐下!老实疗伤!”
相柳闪身避开,坐在了句龙旁边的榻上。
若是从前,句龙定然已经和他吵起来了,现在却这么安静,相柳一眼就看出了他情绪有异。
共工哼了一声:“若不是句龙和我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句龙还在那边闷闷不乐,没有想插话的意思。
相柳瞥了句龙一眼,轻笑:“句龙是来找义父告状的吧?”
“没错,我就是告状,怎样?”句龙回过神来,气呼呼地问。“你审她为何还要设下结界不让人听?”
相柳脑袋一歪,问道:“你来偷听了?”
“我!我光明正大地要听听看,你是怎么审问奸细的!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
还不是因为共工总是要句龙和相柳多学着点,他不服气,却又好奇,想去看看同样是审奸细,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哪知这个小气鬼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还不让他听?!
句龙气鼓鼓。
浑然不知相柳好不容易才和自家夫人见上一面腻歪一会,他只是单纯不想被别人听去了墙角。
相柳纠正他:“你现在知道她不是奸细了。”
句龙又垂头丧气起来,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他的话。
很显然,句龙这次又输给了他。
相柳说的都是对的。
“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相柳也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问他。
“那三名士兵都已经牺牲了。”句龙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过,却又不得不服气,“他们确实都有和三郎相似的经历。”
“嗯。”相柳轻啜一口茶,点点头,垂着眼睫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句龙又道:“这次的仗太惨,他们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又该如何确认,哪一个是雪娘要找的三郎?”
相柳说:“第六部,简生。”
“简生?”句龙连忙翻出手中第六部士兵的名册,念道:“简生,是你麾下第六部乙队下等兵。”
相柳点头:“就是他。”
句龙急忙起身,让亲随去第六部好好查查简生的情况。
共工一直看着这两个孩子斗嘴没有插话,此刻又问相柳:“简生牺牲在这次战斗中了?”
相柳点点头。
共工长叹一声,又说:“也不知那个雪娘,能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相柳垂下眼眸,神色也有些黯然。
共工让相柳先疗伤,他在这里守着他。
相柳却说不急,先把这事弄清楚再说。
句龙交代完亲随回来,忍不住又问相柳:“你真的每个士兵的情况都记得?”
“没错。”相柳平静回答,他放下手中的茶,慢慢地说:“我也只是粗略了解,看看有没有需要格外注意的人。”
句龙:“简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相柳说:“我留意到简生曾闯过大祸,离家出走,为了躲避仇家,在外面隐姓埋名流落过几年。”
“也许那几年,他就是化名作‘三郎’。”
“他有我查不到的经历,我便多留心了他几分,专程让人盯着他。”
“前不久,他曾经从清水镇向外寄过一封信,被我劫获了,我那时怀疑他会不会是奸细,但查验过后,发现真的是一封家书,便将那信原封不动的寄出。那封信上的内容,和念九姑娘说的基本不差。”
“那封信,我用法术拓印了下来,以防有人事后指摘简生私自和外界联系,会被怀疑为奸细,他到时说不清楚。”
句龙说:“那他应该就是雪娘说的那个人。”
共工问:“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相柳敛眸:“是一封决裂书。简生说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让她不要再等他,往后一刀两断,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也是一封诀别书。”共工说。
几个大男人都沉默了。
共工问句龙:“这次牺牲的战士,找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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