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沈长亭竟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殿下,别紧张。我不会阻拦你。”
“那你…?”
沈长亭垂下眼,“我只是怕殿下为了让我安心而骗我。”
“若我沉醉于幸福的幻象里,醒来便见不到你,我会发疯的,殿下。”
他的眼里藏了太多复杂又疯狂的感情,不敢叫殿下瞧见。
毛子:小心哦~你挂了,他真会发疯,物理意义上的~
青黛:嘻嘻。
沈长亭抬起眼,平素显得清冷的眼眸此刻有些可怜,“殿下离去前,定要和长亭说明白。”
青黛心下一软,“好。”
冷不丁得,青黛半开玩笑地说起这个世界最大的隐形炸弹,“长亭支持我去,若我战死沙场……”
“殿下,”沈长亭眼中乌黑沉沉,温温柔柔地挂起笑脸,“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青黛咬牙,“若我……”
沈长亭默默地扭过头,视线落在马车的某个角落,语调平缓,“我会去陪殿下。”
青黛咯噔一下。
她抚着额角,正要解释,沈长亭转回身,目光落在青黛纠结的脸上,忽然一笑,“我开玩笑的。”
他伸手抚上青黛的脸,带着微凉的指尖恋恋不舍地停留,“那我就忘了你。”
沈长亭苦笑,“爱一个人太累了。”
青黛心下一松,像青杏子般的微苦逐渐弥漫开,她握住沈长亭的指尖,轻轻地蹭,一下又一下,“好。若我回不来,你就忘了我。”
青黛感觉到沈长亭的指尖瞬间绷紧,她暗叹:口是心非的男人。
沈长亭低下头,彻底不再说话。
青黛也就没有注意到沈长亭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毛子盯着缓慢、而又一格一格攀升的厌世值:emmmmm……
毛子欲言又止,毛子不敢说话。
临出征那日,青黛特意选在天色微亮之时出发。
她低头吻住在床榻之上的迷糊的沈长亭,“长亭,我走了。”
长亭衣衫半开,显然是前夜两人胡闹了许久。
垂落的长发向四周铺散开,他睁开眼,下意识拉住青黛的手,“我等你回家。”
青黛回握片刻,便狠下心放开,“嗯。”
青黛转身出门,沈长亭缓慢地起身,清冷的面色忽然浮现一个微笑。
三日行程,青黛带着一队军马终于赶到了嘉门关。
钟成雯早早等在城下,一见青黛,顾不上尊卑就重重地往青黛背上拍了一掌。
“哎呦!”
喜提钟成玉待遇。
钟成雯退后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又瞪了她一眼,“三殿下你太胡闹了!你知道那耶律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深深叹气,“你与你夫君才过了几天甜蜜日子。”
“哎哎哎。”青黛揽住钟成雯,“你这么紧张作甚?他还是我手下败将呢。我又不是蠢兮兮地过来送死。”
钟成雯沉声道,“他已今非昔比。成玉他……十日前伤了腿。”
“成玉受伤了?”
“嗯。”钟成雯一脸认真,“三殿下,回去吧。你放心,我们钟氏姐弟就算死也不会退守嘉门关一步。”
钟成雯两姐弟确实做到了。
在原剧情里,耶律齐在北溟败势已定的情况下,仍朝城内投掷火石。他不夺城,只是单纯想折磨北溟人。
等北堂青黛赶到嘉门关,城中已没了活人,皆葬身火海。
城门之下,一具黢黑的尸体执剑半跪,高高昂起的头颅还一直盯着北溟皇城的方向。
青黛心下一酸。
“雯姐,”青黛五官艳丽逼人,此刻表情冷凝,“姐夫呢?”
钟成雯一时语塞,痛苦地闭上眼,“他会懂的。”
“他会懂,但他会痛一辈子。”
“见到钟府的一草一木会痛,见到与你共赏的日出月落会痛,你忍心吗?”
钟成雯面色苍白,这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被戳到了软肋,她无力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她卸去身上的软甲,底下的黑色里衣被血浸成深色,“我打不过耶律齐。连成玉也打不过。”
软甲掉落在地上,如同钟成雯被碾碎的尊严,“我们都输了。”
青黛注视着钟成雯的伤口,沉默良久,最后她说,“雯姐,你听我说。”
“我只是北溟数位皇女中的一个,没有我,还有大殿下,二殿下,四殿下……”
“可你们钟氏一族是北溟唯一的将门世家,是撑起北溟百年基业的脊梁,你们必须活着。”
青黛捡起软甲,塞回钟成雯怀中,“受伤了便好好养伤,记住,这是命令。”
钟成雯被青黛的话触动,眼中闪起亮光,“国之脊梁……吗?”
半晌,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三殿下,我不会死的。”
见钟成雯重新振作,青黛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笑脸,“好了!带我去看看军中是如何情形。”
聊到半夜,青黛总算对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
嘉门关地势高易守难攻,可城中粮草有限,耶律齐切断了所有嘉门关与外界联系的路,若一味死守,迟早兵败。
钟成玉前几日出城去寻粮草,可耶律齐把持着峡谷、洞穴等极其险峻又适合埋伏的通路。
带出去百人,回来折损了一大半,作为将领的钟成玉还负了伤。
青黛简明扼要,“如今城中粮草可撑几日?”
“最多五日。”
“我这三日从皇城到嘉门关为何并未受阻?”
钟成雯呸了一口,面色嫌恶,“那耶律齐就是个彻底的变态!他享受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曾放话,嘉门关只进不能出。”
青黛冷笑,“真是把北溟人的性命当作任他取乐的游戏!”
钟成雯显然也气的不轻,她重重吐出两口气,“殿下,耶律齐此人确实谋略不俗。我们该如何破局?”
青黛的目光落在沙盘上的峡谷,“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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