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久保田凉香当场就被送回了家里。
连对方学校都特意打个电话过来道歉,这次比赛她九成九是没机会继续参赛了。
等到当前的事情处理完毕,回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凌晨。
藤井树看到自己这些学生,多多少少都因为打架受了些伤。
但大家都因为被对方冤枉这件事,义愤填膺,这时候还毫无睡意,十分兴奋。
藤井树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更是被围了起来。
大家都在问事情怎么样了,后天还能去比赛吗?
那个一开始撞松前心春的罪魁祸首受到了惩罚没有?
藤井树一一向大家解释,大伙一时间变得眉飞色舞,那是相当解气。
“对!就该这样!”
“就要让他们丢点丢到东京去!”
“老师做得对!”
大家聚在一块儿热络地讨论起来,阳葵千岁还在同学之间给藤井树拍了两下桌子添油加醋,说什么“藤井老师厉色一拍!证据一出来,震慑全场,连楼上的警察署署长都被惊动了!在场没有人敢反驳藤井老师!”
“藤井老师真这么厉害?!”
“当然了!”
另外几个作为证人一直待在会议室后边的女学生跟着附和。
恨不得把藤井树夸上天去。
藤井树没这么厚的脸皮,能在学生面前夸耀这种事情,直接把千岁和这几个人揪出来督促她们快点回去休息,明天照常练习。
等到他和赤井木子将学生们三三两两赶回酒店睡觉之后,在酒店门口站了一小会儿。
“话说阿树你是怎么知道对方要联系酒店删除监控视频的?”
“你看看对方老师态度就知道了,那个女老师先是拉架,拉完架之后就对我们变了一个脸色。显然是不想承担这次事件的责任,怕这件事被曝光出去担责。”
“.那你说要对方丢点丢到东京——”
“我都劝过对方几次了,对方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赤井木子闻言,点点头,“这次能打起来,还是学生们年轻气盛。”
“不只是因为这个。”
“那还有什么?”
藤井树看向酒店门口几个稀疏的学生背影,“这难道不是说明我们吹奏部的同学都齐心协力一条心?大家听说社团里有人被欺负后,直接就跑过来帮忙,受伤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赤井木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浮现出微笑:“仔细想一想,要是打架占理都还没人帮你的话那还真有点可怜.”
“木子你这.”藤井树大概知道她在说什么事了。
“那没办法啊,谁叫以前我被欺负,就只有你在帮我出头。”
赤井木子见他没有说话,又将话锋一转,“这次你拍的那两下桌子,其实也是在帮大家出气吧?对方不占理出手,出手还那么重,不少学生都被打了淤伤,想说明实情,还被对方堵嘴,肯定心里全窝着气。也难怪今天你会显得这么不同往常。”
“学生被欺负,我肯定出面。”
“那阿树,要是我以后——”
“不用多说,我知道了,肯定会去帮你。”
“.真的?”
“不骗人。”
“那要是欺负我的人比你高,比你壮呢?”
“也绝对会帮。”
赤井木子不由自主地笑了。
藤井树看得出,这是相当畅快、开心且由心的笑。
“呼——”
她笑完之后,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像个少女一样双手后背,望向这函馆海港的夜空,“那我就会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相当的值了啊!”
藤井树看向她。
赤井木子感慨完,摆摆手,一副犯困的样子,“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嗯,晚安。”
晚上一点,藤井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澡洗漱完到了床上,手机上有几条松前心春发来的讯息。
有关今天这事儿的后续处理,她说那个警察署的署长,最迟明天就会给橘北一个完整的事情起因和处理结果。
藤井树回复她一个知道了,但心春似乎还有话想要说。
[老师,其实今天除了老师以外心春最想要感谢的还是千岁.]
[千岁一开始真的帮了我很多的忙,我被那些人要拉走的时候,也是千岁出来打断对面。]
[千岁她.是真的拿我当成了好姐妹.]
[我对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心春和千岁么?
藤井树坐在床上,拿着手机背靠枕头。
他记得千岁之前还总是粘着心春来着,一见到她就要抱住她的脖子,两人感情很不错。
但两人关系越是不错,两人在对自己的感情上,就越是别扭。
心春和九花,互相知道了彼此的位置,平时争大争小,总是斗气。
九花和千岁,也互相知道了彼此的想法,也是争大争小,总是斗气。
千岁一来九花家,九花月分了心,反倒是和心春消停了不少。
属实乌龙。
不过这样一来,后续两人的关系,肯定是要和谐许多。
藤井想了想,今天心春身上发生了这些事,晚上应该睡不太宁静,于是邀请她晚些时候来自己房间。
[啊?]
“不想来我这里么。”
[想.]——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少女的回复。
这隔着手机屏幕聊天,藤井树却像是能看到少女的思念,挺神奇的。
[小月她.]
“小月晚上不会找我,你们今天的药就是她和凛花买了。她和我说她搬东西搬得太累了,困死了,这会儿在房间里睡觉。”
[那好,但是再晚些时候吧,我等千岁她睡着了,偷偷过来。]
“嗯。”藤井树打字回复。
等待约莫半小时,松前心春悄悄过来了。
她连敲门声也是轻轻的,藤井树下床前去打开。
“老师”
“嗯,快进来。”
少女小步进屋,藤井树随后关门。
晚上偷偷来访,总像是私会,气氛不用烘托,自然变得有些暧昧。
“那个.老师”
“想要抱?”
“嗯。”
心春想要抱便只是想要抱抱。
说白了,她心不安。
藤井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舒心一点,不要想下午的事情了。
“心春下午的时候不会是有点怕吧?”
“怕倒是没有就是很不喜欢。”
“那现在的不安.是因为家里?”
“对姑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她怎么说?”
“她让心春比赛完后.回一趟家里.”
“关禁闭?”
“嗯”松前心春在他的怀里轻轻答应。
“松前家这点还真是不讲理,我现在就和你姑姑打个电话,和她讲讲道理。”
“不、不行。”松前心春拦住了他的手。
藤井树对怀里躲着脑袋的少女微笑:“心春怕什么,你姑姑又不会吃了我,而且我是和她去讲道理,又不是闹事。还是说你姑姑本身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不不是这样只是,有点害怕姑姑而已。”
心春这孩子从小是被松前佳子教育大的。
家规什么的,礼仪什么的,都是姑姑教。
惩罚、禁闭也是姑姑来。
心春的父母反倒是在教育这方面没上过心,自然怕姑姑。
她在外边倒是落落大方,没怕过什么。
“那比赛过后,你回去那天,我也跟着去。”
“老师也要去?”
松前心春的双手撑在藤井树的胸口上,是一点没了今天下午面对警察署署长时有的大小姐气派。
“不欢迎?”藤井树浅浅一笑。
“不,当然欢迎了,只是一想到老师您要替我去和姑姑辩论心春就有点,过意不去。”
藤井树当即亲了一下少女的小脸蛋,松前心春立刻像是受了惊,随即脸红,“老师,您这.”
“我们现在都这种关系了,就不要怕麻烦我什么的,你不太喜欢,我替你去解决,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嗯”
“而且不是心春你说的,想要我做你的未婚夫?”
“老师”松前心春躲了脸颊。
“怎么还害羞了,好了好了,现在困了没?尽快睡觉,明天你不是还要练习一整天?还要给我看看你的实力?”
“那老师再抱一会儿。”
“你说的哦,就再抱一会儿,抱完就去睡觉。”
“嗯!只是回去的话,没有老师陪着一块.夜晚总觉得心里寂寞。”
“以后就不会啦。”藤井树安慰。
“嗯”
松前心春轻轻点头,又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
经历了昨天那事,今天还是照常训练。
只是大家对昨天的打架事件还意犹未尽,不少同学都在早饭上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打了对方多少多少人。
连男生都打不过自己!
松前心春则专心吃饭。
上午的集训完毕后,她开始自己的练习。
比起昨天的事件,她更在意之前老师说她的水平不太行,甚至达不到及格的水准,她还是很不服气的,在下午的自由训练开始之前,今天她打算试一试老师所说的方法。
她取了些冰块,将双手浸泡在冷水中几分钟,让指尖暂时感到轻微麻木,然后在麻木感未完全消退时开始演奏。
松前心春本不指望这个方法能起到什么效果。
可.又好像很有用。
麻木感消失后拉弦的感觉不同了。
她很是好奇原因,于是又试了试。
状况的确比一次好,她愈发能感觉到自己到底是在演奏什么乐符。
“是不是感觉清晰很多?”藤井树笑着问。
“对,很清楚!”
松前心春惊喜的同时,又很疑惑,她赶紧询问,“老师,这是什么原因?”
“首先,小提琴演奏需要极高的手指灵活性和精准控制,尤其是在复杂的乐段中。快速的指法转换和精准的按弦最为关键,但是过度依赖手指的触觉反馈,却可能让演奏者在高速演奏时,对‘感觉的变化’过于敏感,导致不稳定的音准或节奏。
“让你泡冷水,核心目的是通过短暂“削弱”手指的触觉,让你在感觉受限的情况下仍然保持对琴弦的精确掌控,从而提升你的触觉敏感度和手指灵活性。
“这种方法通过改变你的感官反馈机制,迫使你更加依赖肌肉记忆和听觉,而不是单纯的触觉反馈。
“明白了吗?”
松前心春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那你下午就自己练习如何?”
“好。”
藤井树离开了,松前心春就自己在酒店里一个人从中午练习到晚上。
每一步,她都按照藤井树所说的细节去做
注意不要讲感觉过多的放在手指上,而是要通过手指的麻木,去强化听觉.
虽很不想承认自己在老师眼里连及格都算不上,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能感受到的提升,是货真价实的。
晚上的时候,松前心春特意邀请藤井树到海港边的公园里听听她的成果。
“老师,是这样?”
“再稍微柔和一点,你注意你演奏的是第二乐章,很多长音和弦,重来。”
松前心春注意到藤井树在教这方面知识的时候,特别严肃。
重复这么几次,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窍门,又没有摸到。
藤井树在一旁都连续摇了好几次头。
“还是不行,没有‘及格’的水准,明天再来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明天没练好,也足够你撑过后天的比赛,后天的比赛,是完全够用。”
说完,老师便离开了。
松前心春看着老师的背影,心里是越发有点不服气怎么就能没及格呢?
到了第二天,北海道代表大赛,终于只剩下一日了。
函馆周围的山林开满了枫叶,连公园都是五彩斑斓的红,无数的叶子铺满了整座城市。
藤井树一大早就将大家聚集起来,开始最后的训练。
在练习前准备的时候,他特意走到松前心春身边,笑着说了一声:“没把握的话,就不用勉强,我教你的方法虽然是速成,可也不是短短一两日就能有明显提升的。而且你要是凭着昨日的感觉去拉小提琴,很有可能你今天的水准反而会更差。”
松前心春罕见地鼓起了脸,“老师不要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没关系的,以后再多试试,也不是不行啊。”
“我会注意的!”
“那行吧,我也不多说。”
练习很快开始,藤井树站在指挥台上,赤井木子在一旁观摩。
他没拿指挥棒站在最上方搭设的小平台上,空手一挥。
吹奏部的学生们心领神会,《青空下的华尔兹》,震撼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