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三天后,舞台剧选角的时间。
藤井树本想借用体育馆作为舞台,但近期申请使用的人实在太多,无奈之下,只能将选角地点安排在教室。
站在黑板前,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书写这次活动的名称。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些天松前心春与自己几乎没有说话的情景。
这孩子是不是在明白自己的做法后,在这期间内一直备受内心抉择的痛苦煎熬呢?
尽管心里很不愿她面临这种状况,却还是在黑板上缓缓写下“选角大会”四个字。
只是相较于刚才,粉笔的笔触开始变得沉重得多。
学生们陆续从厕所回来,藤井树站在讲台上面向大家,开始了讲话:
“不必紧张,按照你们平时的练习来就好。即使觉得自己演技不行,也不用太在意,大家的水平其实都差不多。没发挥好不是你们的错,紧张是很正常的。”
简单安抚了大家的情绪后,藤井树抱起花名册,开始依次叫出应选角色的女学生们上台。他则退到班级的最后面观察。
“赤井老师!”
“下午好啊大家~”
听到学生的声音,藤井树抬头,看到赤井木子笑着走进教室,她径直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藤井树低声问。
“来看看你们班级的选角大会,感觉挺有意思的。”赤井木子微笑着回应。
藤井树点点头,没再多说。
窗帘拉上、讲台顶上的灯光调到最亮。
时间原因,藤井树直接安排两人上台演对手戏。
这一出是公主和大星象师这两个角色的对手戏。
九花月和长崎同学走上台。藤井树能看出长崎同学有些紧张,表情僵硬。
“阿树阿树,这段的剧本,剧本给我看看。”赤井木子小声说。
藤井树随手将剧本递给她。
赤井木子认真看起来了台本。
场景:
黄昏时分,密林深处一片幽暗,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雷声滚滚而来,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弯曲盘旋的古树照得影影绰绰。
密林中,树影重重,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黄昏公主披着紫色的斗篷,披着长长的头纱,面色凝重而疲惫。
雨滴从树叶间滴落,溅起细小的水花,泥泞的地面让她的步伐愈加沉重。四周寂静得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唯有稀疏的雨声和隐约传来的轻快乐声,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黄昏公主双手紧握长剑,剑锋微颤,心中暗自警惕。传说中,这片密林是大星象师的居所,只有找到他她,才能得到解除王国诅咒。
但这片诡异的森林让她心生不安,她一再确认自己的方向,却越走越深,逐渐迷失在这迷雾重重的世界。
突然,白雾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时隐时现。那轻快的乐声在白雾中回响,似乎离她越来越近,又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节奏感,让人捉摸不透。
黄昏公主屏住呼吸,手心渗出汗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她最为紧张、恐惧的时刻——
“啊——!”
一道尖锐的惊叫声从迷雾中突然传来,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猛然从白雾中跃出,直扑到黄昏公主的怀里。这是一个头上别着白色花朵的小女孩,她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大坏蛋!来抓你啦~”
赤井木子刚读到这里,台上的长崎同学就发出了同样的“啊”声。但她声音软弱无力,引得全班笑成一片。相较之下,黄昏公主——也就是九花月的表现却格外出色。
黄昏公主(九花月)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脸色苍白,连长剑都差点脱手。她迅速调整姿势,正要拔剑反击,却看见那女孩在她面前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眼里闪烁着欢乐的光芒。
“你是谁?”黄昏公主头发湿润,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强行镇定下来。
两人演技的差距到此显露无遗,尤其是在处理紧张情绪上的差别。
等两人演出完这段对手戏,藤井树记下,然后让下一组再上来演出。
随着几组表演结束,藤井树安排学生们开始投票。
“阿树,这是你写的剧本?”赤井木子趁机再次小声问。
“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像是阿树你写的,有点.奇怪。”
“.都说了是奇幻童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大星象师的人设也是你设定的?”
“对啊。”
“莫非阿树你就喜欢这种年上萝莉?”
“瞎说什么呢。”
选角一直持续到六点半才结束。
他大致看了一下,九花月出演黄昏公主绝对没问题,松前心春演出的黎明王子也恰到好处。
夜晚回到家,批改完工作后,藤井树按时上床准备睡觉。
夜静悄悄的,他却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心春这几日始终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过晚安,是不是自己的内心隐隐感到一丝失落和不安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已经开始爱上这孩子了?
拿起手机,他犹豫片刻,最终给心春发了条消息:
“下午感觉如何?”
点击发送之后他又将手机放下。
他不知此刻自己这算是种什么情绪。
只是觉得自己在期待心春会回复自己,如果她不回复,自己便会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藤井树想到此处,对自己笑了笑。
自己嘲讽自己这个大叔,居然会爱上一个小姑娘,还有点担心她会不再喜欢自己。
三分钟后,心春回复了。
[心春觉得很好心春觉得老师对哥哥这个角色的塑造花了不少心思。]
“.心春,你看完剧本后,最喜欢哪一段?”藤井树试探性地问。
果不其然,松前心春沉默了几秒钟。
[是哥哥小时候带妹妹违抗禁令,闯出王宫,看见不曾见过的花海的那一段。]
是么?
藤井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五味杂陈。
因为心春的这个回答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大概也是心春会选择在今天仍旧参加选角的原因。
[老师,您认为如何呢?即便兄妹在未来分道扬镳,甚至因为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反目成仇、彼此猜忌,如果终有一天能够和好.是不是真的能放下此前针锋相对的芥蒂,重新互相接纳彼此?]
“心春,这个只能看当事人自己。”藤井树回复到。
[老师无法替人做出抉择么?我想,如果故事里的大星象师替公主做出抉择,公主也并非不能接受]
心春这是在暗示自己么?
暗示自己可以替她做决定。
可这种行为又有什么意义?
如非她自己能接受、能同意,不过是将心春的“束缚”,换成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束缚”。
“完全不能。”藤井树只能这么回复。
又是一阵沉默。
[明白了.]
松前心春背靠墙壁,对老师发送一声“晚安”,得到一声“晚安”的回复之后,她拉起被子,躺在了床上。
外面开始下雨了。
少女闭上了双眼。
少女的脑海充斥着数不尽的烦恼和焦虑,她想要睡去,可这种焦虑一直萦绕、萦绕、萦绕在她的脑海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将被子裹紧在自己的身上,她做了个过去的梦。
她又梦到第一次与九花月的见面。
她的笑靥。
她的轻快。
她对自己伸出的手。
她光脚带自己跑出松前家,第一次一起在山顶上畅意的大喊。
一切的一切,好像真如藤井老师剧本里所写的那样
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松前心春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
*
“大叔,下雨了唉。”
“嗯。”
“今天出门我给你打伞怎么样?”
“可以,不过到十字路口你就得放下了。”
“避嫌么”
九花月站在雨水浸润的屋檐下,抬起头,望向天空乌黑的云团。
藤井树注视她的侧脸,又一次被她抬头的侧颜所惊艳的时候,她这次却转头对藤井树笑了出来:
“我想变得不用这样躲躲闪闪的。”
“是么。”
“大叔,如果我早出生十年该有多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放学了。那到时候我就能顺利成章地在所有人面前都告诉他们,我喜欢你!”
少女的笑容与直白引得藤井树嘴角也不禁勾勒出笑。
雨点砰砰地敲击头顶的伞面。雨天裹挟着冷风,她为自己撑伞,陪自己走在身边,放到是让内心都温暖了起来。
“早出生十年,你大概也逃不过去东京的命运。”藤井树笑道。
“那我也会让大叔你爱上我的!到时候我伤心得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你就跑来火车站找我,对着拿着行李箱的我大喊‘小月!我不要你走!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藤井树又笑,“我会这么喊吗?”
“反正只要我早出生那么十年的话,大叔你肯定会对我那么喊,我可是你唯一喜欢的人!”
“你那时候会不会喜欢我还不好说。”
“怎么会,我是一定还会喜欢上大叔你的。”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忽然不告诉你了。”
“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要。”
九花月在身旁撑着伞、别过头。
藤井树觉得她可爱的同时,不禁将自己对她的感情,与对心春的感觉比较起来。
貌似自己对她们,都有点照顾的意味,还有点对她们依依不舍的喜欢。
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九花月刚才说不想这样藏着掖着。
如果可以,他也有些想再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从今天起,2年级A班的文化祭筹备正式拉开帷幕。
舞台剧的排练也同步展开,每天下午,参演的女同学都会前往体育馆进行剧本练习,而其他同学则负责准备演出所需的道具。
公主的华丽长裙、王子的铠甲长剑、大星象师的法杖与铃铛、背景的月亮、太阳、树木等,各种服装与道具都要靠大家。剪裁布料、装饰细节、雕刻配件.
累是真的累,基本放学都不能回家,得留在教室干活。
藤井树蛮心疼她们的,自掏腰包点了金拱门,每个孩子都有汉堡、可乐、薯条啥的.然后借教务主任的车开出去,把东西全部拖回来。
小女生嘛,大多数都喜欢这种快餐。
有好东西吃,自然都是有说有笑,干活都利索了不少。
藤井树偶尔听到大家谈论自己,大家都说自己是个好老师什么什么的
晚上回家,今天九花太太又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了个影子。
藤井树抓紧时间批改今天的作业,好早些休息,却没想到九花月这孩子忽然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来。
抱着作业本,还红着脸。
“怎么了?”
“教我做作业。”
“.做作业就做作业,脸红什么?过来吧。”
九花月很快拉了条凳子在藤井树身边坐下,等到她把作业本摆开,藤井树认真地看起了题,但看到一半就绷不住了。
“能不能别老摸我腿?”
“.感觉感觉”九花月声音很小。
“什么?”
“感觉你这几天,都对我没什么兴趣了。”
“.”
藤井树无语,“何出此言啊?”
“大叔你自己看啊,前些天你遇见我回家,看到我穿着校服,还会在我做饭的时候使坏,偷偷亲一下我。或者说直接把我拉到你腿上去坐,但是那天之后你就对我好像没什么兴趣了。”
九花月表现得特别忸怩。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想要自己碰碰她?
对她使坏?
“咳咳,我可是个正经人,而且这几天在忙文化祭的事。”
“净说瞎话!”九花月鼓起脸。
“写作业写作业,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接下来还真就全程写作业了。
藤井树原本是打算洗澡睡觉的,可没成想,九花月又要拉他看电影。
看电影?
那就看吧。
外面还在下雨打雷,九花月本身是不喜欢雷雨天的,所以就拉了个毛毯过来,靠着藤井树的肩膀看电影。
看就看吧,藤井树一直很专心,可是莫名其妙的,九花月的手就在毛毯底下不安分了。
藤井树予以回礼,也在毛毯下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她穿的是白色过膝袜,有时候看电影看入迷了,手难免会穿进丝袜里,触感相当柔顺。
两人就这样一边看电视,一边手在毛毯底下搞小动作.
很不巧,电影是个欧美大片。
欧美大片难免会有些男女主角之间在自家房间内特别暧昧的场景。
藤井树习惯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但是九花月似乎不这么想。
在这个片段结束的时候,她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等到藤井树再去看她之后,只见少女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自己一直挠她痒痒挠的,还是她看刚才的片段看的。总之,九花月很羞涩,目光又些躲闪和胆怯,但她还是壮着胆,坐到了藤井树的双腿上,与他面对面。
对视几秒。
藤井树看到九花月忽然把手放到了她百褶裙的两侧。向下。
就在这距离还没30厘米的面对面的状态下,不消片刻,脸上便多了些不可描述的香气。
“深呼吸。”少女说。
“.”
“怎么样?”少女又问。
“我不好描述。”
“只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讨厌。”
“那一起去浴室洗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