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井口亮穿戴好护具站在场中,趁着裁判讲解的时候迅速打量起对面的北条京介。
握刀的手倒是没有颤抖,但是站姿松散,就连脚趾都没有抓地的力气了,表情倒是不错,但是你以为面无表情就能掩饰你内里空虚的事实嘛?年轻人还是太嫩了啊。
他观察了片刻,然后就觉得自己如此谨慎实在没有必要,面对这样一个爆发过后浑身无力满是破绽的小家伙,只需要先一步抢占中线以上段——
“以上段猛击北条京介的面部,即便他能防御住也没有关系,因为对方此刻体力已经濒临崩溃,只要一点外力就能彻底击败他……”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井口亮心中对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颇为满意。
“然后这样自己就能洗涮掉之前被大道寺按在地上打的耻辱,成为今晚最大的赢家。”
“对对,就是这样!”井口亮下意识附和道
不过我并不是被大道寺按在地上打,而是正常的地面技较量,这是柔道好不好,哪家道馆都会教的!
嗯?不对……
想到这,井口亮猛的回过身来。
我……刚刚那些话,是我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
才怪!那根本不是我在说话!
这个男人猛的瞪大眼睛,看向了对面的北条京介,难以置信的开口道:
“你这家伙……”
“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北条京介一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说道:
“快点开始吧井口桑,让大家看看你的战术有没有效果,看看我的体力有没有耗尽。”
“哗——”
在得到了井口亮的亲口承认之后,场下的人立刻发出一阵惊呼。
“居然真的能看破吗?!”
“不只是攻击,就连心声都被觉察,这就是「魔眼」吗!?”
“魔眼,忘却剑士最强大的武器!重新做人斩的控制器!”
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传奇吟游诗人。
“魔眼!魔眼!”
“魔眼!魔眼!”
剑士们纷纷起哄道。
井口亮则是脸色铁青但依旧嘴硬道:
“什么狗屁上段攻击,我根本没有那种打算,刚才我就看出了北条君的速度快,怎么会犯和大道寺一样的错误!”
虽然嘴硬,但他却下意识的避开了北条京介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毛。
不对劲,这家伙真的有点邪门。
北条京介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快点开始比试。
五代目也不啰嗦,直接宣布比试开始。
这下子即便再不愿意,井口亮也不得不直视北条京介的眼睛了,因为不看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那样的话就会彻底失去先机。
原计划不变,这小子就算真的能够看破又怎么样,爆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和速度之后,他的体力绝对不行了,就应该用猛攻。而且刚才自己否定了他说的话,他肯定以为我不会在上段攻击了,但我偏偏坚持原案!
井口亮对自己的智慧十分满意,打定主意便大吼一声踏步上前。
“面!!”
一声大喊,他高举竹刀直直的向北条京介的脑袋砍去。那可真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情,搞不好他也能当一次忘却剑士呢。
北条京介呢,进攻的右脚后撤一步凭空从对方的间合中脱出。
北辰一刀流四十三本形之——「地生之相下段」!
自下至上的攻击,犹如从大地里生长出来的植物般,就算上方有着再沉重的东西都无法阻碍其生长。
以他的实力其实可以直接用硬碰硬将对方挡开,或者用出他从香取神道流学的崩刀技弹开对方的刀,但是此刻他已经接过大道寺将司的托付,代表的是北辰一刀流。
“啊——哈!”
大喝声中,井口亮的竹刀轻易便被切落,明白中线已经失守的他面色一变,收剑回防的同时左脚已经迅速向后撤去。
这时候在场的北辰一刀流弟子已经齐齐露出喜色,因为井口亮的这一反应完美符合「地生之相下段」这一招式中对对手的预测,按照套路,这时候在成功切落之后就该斩击对方右手了,因为后撤的对方已经完美的将破绽漏了出来。
但是组太刀说白了也是套路,想象虽好但不可能让对手像练习的师兄一样配合表演,要像让对手像预想中那样行动,就必须依靠自身的实力去逼迫对方。
比如此刻,切落的角度和力量都必须完美无缺,只有这样才能逼迫对方只能后撤防守,而不是做出反击。
北条京介的切落自然是神中神,井口亮的竹刀被切落下去之后本来也可以选择顺势专为突刺,但是因为北条攻击的角度完美,所以此刻的他如果想要前进就一定会失去平衡,唯有后撤才能找回身体控制权。
“手!”
北条京介口中大喝一声,井口亮手上的肌肉立刻绷紧,做好了被砍的准备。
即便输了,也不能像大道寺那样被连竹刀都砍落!
他是这么想的,至少要在这里赢过大道寺将司!
但是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却迎来了暴虐一击!
“啊!”
对脑袋毫无防备的井口亮直接发出了惨叫,距离和疼痛让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
裁判五代目千叶诚之助刚要举起的手瞬间停住,怎么回事,这不是只要砍手就能直接得本了吗?就算你小子不想砍手想要打面,直接喊面不就好了吗?
剑道规则里,打击位置和喊出来的不一致的话是不能得分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要求一是助长我方气势,二是证明自己击中对方的结果不是碰巧,三是判明胜负,防止毫无章法的乱打。
他看向北条京介,用眼神询问。以北条京介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不相信对方是喊错或者打错,毕竟当时的井口亮已经中线失守,小孩子过去都能随意打他。北条京介能够挑出最简单的套路弃手看头就是最好的证明。砍头有砍头的切落,「地生之相下段」这一招最适合的就是砍手。
“啊,抱歉一时紧张。”
北条京介鞠了一躬,随口敷衍。
这屁话在场的人里根本没人相信,但大家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千叶五代目也不多说,直接宣布攻击无效,开始下一回合。
“呆胶布?”
有人走到井口亮旁边喊了两声,后者摇了摇脑袋,眼神迷茫的说道:
“噢噢,要开始比试了吗?”
“是的,如果没问题的话要开始第二回合了。”
“第二回合?”
“是的。”
井口亮站起身来,身形还算稳健,刚才之所以惨叫主要是被吓到,因为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毫无准备就被砍了头,一瞬间以为要死了。
“死该!井口桑居然还能站起来,果然很有实力啊!”
观赛的剑士议论着。
“但他好像还是失忆了吧?”
“有吗?”
“不知道,但是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北条君不砍手而是要打面呢?”
同事君奇怪道,就连他这种门外汉都能看出来,刚才井口亮中门打开,只要轻轻一击就能砍手得分,但是北条京介却依旧选择了更远更难的攻击目标。
“哼哼哼……”
怪模怪样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传奇的吟游诗人材木座义辉。
“啊咳啊咳!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家总帅的称号是什么吗?!”他大声喝问道。
同事君立刻谦卑的问道:“请问?”
“是「无手の恶魔」啊!”
“「无手の恶魔」?对哦,我听过,好像是说只要和北条君战斗过的人,一个月都别想用筷子。”
旁边北辰一刀流的弟子听了只觉得心中无比骄傲,对北条京介的认同感更强了。
切落切落,切落当然得砍手啊,不然要切落干什么!
“NONONO!”
材木座大摇其头:
“「无手の恶魔」指的是,在总帅的眼中,对手全部都是没有手的家伙,也就是说毫无反抗能力,对他而言就是一根根卷起来的竹席!”
“噢噢噢!原来如此!”
听者纷纷惊叹,鬼冢英吉听得两眼冒光,没想到自己给大哥取的称号还能这么解释!只有比企谷八幡幽幽一叹,觉得假期结束之前自己必须帮材木座想好追悼词。
耳聪目明的北条京介自然将材木座的话一句不漏听在耳中,脸色当即就黑了。
在决定今天只使用北辰一刀流兵法的时候,他就担心过会不会把那外号带到这个更高端的圈子中来,有心想要不砍手,但是纠结了片刻还是放弃了,必须要让北辰一刀流的弟子发自内心的认可自己才行。
而他刚才之所以不砍手,单纯只是为了再折磨井口亮一会。之前这家伙对大道寺做了卑劣的事情,他正好用这家伙来收人心。
仅此而已。
“开始!”
五代目会下手,宣布二回合开始。
井口亮振作起精神来,脑袋清醒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是遭受了北条京介的暗算,对方通过心理战术让他发起了上段攻击!
但是……
他摇了摇脑袋,感觉还好。
所以,北条京介这家伙,在把西村打到失忆又把大道寺砍飞之后,果然没有什么力气了啊!
这一次,假装改变战术攻击砍手,实际依旧打面,猛猛击打他的脑袋,让他也失忆!
“怎么?井口桑还没放弃吗?依旧想要打面?行不通的啊,我建议你多变通一下,从我会走路以来,能打我脑袋的就只剩我妈妈了,你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哦。”
突兀的笑声响起,是北条京介,他看着对面的井口亮,觉得这家伙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居然还想要砍他脑袋。
这家伙的攻击意图已经明晃晃的反应在刀尖上了,他都不忍心拆穿了。
观众们被北条京介的话逗得笑出来的同时,也在观察井口亮的反应,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又被「魔眼」看破了,但很可惜,这家伙的脸被面甲挡住了
井口亮心中惊骇,但嘴依旧硬得可怕:“哼,从今天开始要多一个人了!”
“他完了。”
宫水三叶低声叹气,为这个家伙接下来的命运悲叹。
旁边的竹中警视长立刻好奇的问道:“怎么?难道北条君说的是真的吗?他父亲难道也没教训过他?还有剑道的老师,练习的时候总是要打面的吧?”
“其实京介的话有些错误,他的母亲美季子阿姨也从来没打过他的脑袋,至于一郎叔叔……”
三叶欲言又止,她觉得要是一郎叔真想教训京介的话,肯定会先被美季子阿姨教训的。少女的脑袋里已经浮现出了美季子阿姨一边拍打一郎叔一边怒骂“哈?你还想打我的宝贝儿子?!我都舍不得打你哪来的胆子!?”的画面。
“剑道学习的话我想我可以说一说,京介的剑道最开始就是从我这里学习的。”
山村小野碰举了举手:
“这小子从刚开始学习剑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成功打面过了,即便那时候他的实力还很弱。每次就快打中,他就立刻缩着脑袋直接向我撞过来。我告诉他这是犯规的,他却说什么「脑袋都没了还管什么犯规不犯规!」”
说到这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往的回忆真是快乐啊。
“那小子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学习剑道就是为了打架。”
“哈哈哈哈——”
这话引得周围的大人物们齐齐笑出声来,小孩子的天真总是那么有趣。
只有三叶知道,这家伙确实是知行合一,为了让美季子阿姨放心他的安全而学习剑道,剑道大成来到东京,为了有安稳的学习环境,立刻就砍翻暴走天使的人。为了让部下安全,又砍翻几百人……
现代剑道确实保护了他的对手。
这边说说笑笑,那边的井口亮已经又被砍翻三次了。
北条京介分别用出了北辰一刀流四十三本形中的「卷霞」、「浮」以及唯一一次主动出击的「月陰」,后者是一招拔刀术,但是被他稍作改变就用了出来。
每一招都无比标准,都将对手逼迫得像是练习人偶一样按照套路将双手奉上。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他一次都没有砍上去,每一次都是大喊着“手”,竹刀却落在井口亮的脑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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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