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
此为领兵出征之时,军中缺水缺粮,故先生赐予。如今大军已胜利归来,又刚得先生好些防身之物,又怎好索求无度?
这边李萱萱还在犹疑,那边沈秋月已经在挽裤腿了。
“陛下,您这是……”李萱萱迟疑着问道。
“能亩产七百斤的水稻啊!朕不亲眼看看怎么行?”沈秋月手上动作不停,挽完裤腿挽袖子,也不顾脚上长靴用料名贵,这一会儿的功夫,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田里。
见沈秋月真要下田,工部官员齐齐让出一条道路。
“陛下,请前来一观……”
“陛下请看,这就是成活了的水稻……”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五株孤零零的水稻苗子,分散地种在水田里。
和其他水稻完全不一样,这些水稻颗粒饱满,数量繁多,和平常的水稻相貌完全不同!
但它们又确确实实属于水稻,是按照水稻的种植方式才成活的。
沈秋月伸出手,抚摸沉甸甸的水稻穗子,又看了看周围孤零零的几株水稻苗。
“李卿,你当初带回来多少水稻?”
“大抵有数十斤,已全部交由工部田曹大人。”李萱萱回答。
“成活了的,只有这五株水稻吗?”
沈秋月的目光转向张伦,眼神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严厉,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冷硬的威严。
只有在这时,那个玩世不恭的“沈公子”,高居龙椅上冷眼旁观的女帝,才会摇身一变,成为杀伐果断的君王!
“陛下恕罪!”张伦和身后一众官员,也不顾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齐齐跪倒在水田里,“实在是这些水稻放置时间过长,加之天气闷热,镇远侯带回来的时候,大多都已经风干了……”
张伦此时是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一开始,他受镇远侯之托,负责研究成活这些水稻时还不以为然,浪费了好些未风干的水稻苗。
不过是镇远侯新受封,风光无限,所以做个顺水人情。
看到这数十斤水稻时他还不以为然,不过就是比寻常水稻大了一些,再大的水稻不也还是水稻……
直到他发挥毕生所学,让这五株水稻苗成活。
直到这几株水稻种在田里,有了成活的迹象。
张伦这才才终于发现,镇远侯所带回来这些水稻的不凡之处!
成活率很低,但产量极高!
不,不是成活率极低,而是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用心去种!
作为工部田曹,官拜从一品,张伦敢拍着胸脯保证,论对粮食的了解,他敢排第二,整个大庆王朝没有人敢排第一!
也是因此,他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即将成熟的水稻,每一株里面蕴藏的能量,有多么恐怖……
若是他的猜想成真,十年……最多二十年!整个大庆王朝都不会再缺粮!
如果能有更多种子的话……
如果能大规模地种植下去的话……
张伦不敢有耽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镇远侯,想要知道此等水稻究竟从何而来,又有没有可能再度获取!
却没想到,女帝陛下恰好也在此处。
“起来吧,不怪你们。”
沈秋月此时,连诛前云州太守吴承九族的心都有了。
私扣粮草,贻误军机,致使这么珍贵的水稻被当作了军粮!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前云州太守私扣粮草,也不会让得坛神现世,带来如此珍贵的水稻……
“这五株水稻?能出多少种子,又能覆盖多少亩田?”
“回皇上,这五株水稻完全成熟,所结出的种子理应能种满这镇远侯府的后院。若是顺利,不出二十年……不,不出十年!就能在民间进行推广!三五年之后,长安附近的百姓都将不再缺粮!”
“三五年?朕上哪儿去等他三五年?”
万一病虫害呢?万一天有大旱呢?万一发生洪涝呢?万一镇远侯府被人袭击,田地被心怀不轨之人投毒加害呢!
沈秋月不是李萱萱,可没有“只要事情按部就班就能顺利完成”的天真想法。
“朕要朕的子民,在明年开春,就能种上这些高产的水稻!”
既然现在坛神还未隐世,不论付出何等报酬,都要尽可能地从他手中要到水稻的种子!
想到这里,沈秋月突然转头看向稻田边的李萱萱,目光灼灼。
“李卿,朕要交给你一个,非你不可,且必须完成的任务。”
“陛下请示下。”
尽管知道沈秋月之后会说些什么,李萱萱还是恭谨道。
果不其然,沈秋月的下一句话,与李萱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我要你,向那位‘坛神’,要到尽可能多的水稻种子!”
“只要他能答应,他就是要座纯金打造的金身,要玉石打造的雕像,朕也给他!”
“微臣遵旨。”
李萱萱也没想到,只是留作纪念之用的水稻,竟会掀起如此之大的波澜。
回到庭院之中,李萱萱托腮,注视着院子中央那口坛子,发呆了许久。
“好吧,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拔开笔帽,刚要提笔书写,手中的中性水笔却是忽然被人摘了去。
“朕亲自写。”
沈秋月坐在她对面,顺手把她手边的纸也捻了过来:“看你在这儿坐半天了,估摸着是不太好意思开口,那这事儿就由我去做。”
“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萱萱起身,走到坛边,手搭在坛口上轻轻擦拭:“越是知晓先生的不凡,越是承受先生的恩惠,我就越是害怕……”
“越是害怕,哪天失去先生。”
李萱萱没有跟沈秋月说昨天晚上的回信,从那封信上她读出了隐晦的责怪和不满。
先生读出来了,前次书信和他对话的并不是她。
所以她害怕了,害怕因为自己的过失让仙人离去。
“都跟你说了,能保佑我们的神仙才是好神仙,该求保佑的时候就不能含糊……嗯?你做什么?”
沈秋月正在空白纸页上奋笔疾书,满纸都是之乎者也,满纸都是国家危难兴亡。
眼角余光瞥见李萱萱正在坛子边不知做什么,于是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李萱萱从坛子里捞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
李萱萱将纸片展开,其上只有一句话。
“能帮我做一扇木雕大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