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李毅返回饥民营地,清点仓库的存粮。
王薄均虽然想要粮食,可他不会侵占赈灾官署的赈灾粮,给他人口实。
他要做的,是李毅在文书签字,自愿将粮食交给延安府衙门。
“大人,这就是延安赈灾官署所有的赈灾粮,一共一万两千石。”
李毅望着堆得高高的粮袋,上前拍了拍,回头看着郑管事道。
“让人清点出一万石出来。”
郑管事迟疑道:“大人,这些粮食都是要分给各保甲的,若是挪为他用,怕是……”
李毅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这点不用担心,粮食会回来的。”
“回来?”
郑管事不明白李毅的意思,但他还是点头应下。
李毅走出仓库,先去了赈灾官署的驻地宅院。
宅院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李毅一问,才知道是府衙衙役们抓捕李过后,翻找罪证做的。
眉头皱起,李毅走到一处书桌前,从地上捡起一个砚台,又找了一张白纸,开始研磨书写。
等到书信写完,他走宅院,递给布颜道。
“派人去碎金酒楼,将书信交给酒楼掌柜。”
布颜点点头,叫来手下安排。
李毅在饥民营地巡视,四周都是畏畏缩缩躲在窝棚里的饥民。
因为王薄均抓走了农会管事,失去了保甲制的有效官吏,饥民刚刚有所好转的状况正在急速恶化。
首先,就是饥民营地治安恶劣,偷盗抢夺时有发生。
而且营地到处都是恶臭,卫生条件极其糟糕。
更麻烦的是,没有管事充任保长,带着甲长管理饥民,就无法以各保甲为单位熬煮粮食,赈济饥民。
如今饥民营地只能恢复原始的赈济手段,效率低下,能领到饭食的多是身强力壮之人。
好些老幼妇孺行动不便,身体虚弱,吃不上饭很有可能饿死倒毙。
第二天早上,李毅又去了一趟府衙。
这次王薄均并没有避而不见。
相反,他让亲随领着李毅进了厅堂,还为他上了一杯热茶。
李毅等了半个时辰,王薄均才姗姗来迟,笑着道。
“李操守,可是一万石粮食准备妥当?”
李毅这才明白,怪不得王薄均今天如此客气,原来是着急拿到那一万石粮食。
“府尊,一万石粮食还在清点,怕是还要几日。”
听到今天拿不到粮食,王薄均神情骤然冷漠,不快的道。
“既然没有粮食,李大人所来是何事?”
李毅开门见山道:“府尊,既然我们已经谈好条件,不如将农会管事先行放回,处理赈灾事务。”
王薄均面无表情道:“这些案犯还有案情要审理,没有结果之前,不能放回。”
‘没有结果之前’这句话,王薄均加重了语气。
很显然,他在告诉李毅。
没有拿到粮食之前,他不会放一个人。
李毅皱着眉头道:“府尊,城外饥民是大明子民,也是府尊治下百姓。如今无人管理,饥民情况急转直下,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出大事。”
“大事?能出什么大事?这帮流民离开故土,一看就是奸滑好事之流,客死他乡也是活该。”
饥民遍野,饿殍满地,对于王薄均来说不算什么。
只要不影响他的政绩,影响他做官的名声,那些贱民,又有谁在乎?
“那大人就不怕饥民闹事,影响大人的考评吗?”
王薄均哈哈大笑道:“李毅,你还真是无知。朝廷考评,看的是政绩。而要想得到政绩,是需要官绅大户们的支持,而非一帮一穷二白的贱民。”
“饥民闹事,只管让官兵镇压就是。只要官绅大户们帮我们走动宣传,那才是实打实的政绩。”
这就是大明官府的现状。
官府是为朝廷和士大夫服务的,而非普通百姓。
所以官府政绩,并不需要靠百姓,只需要讨好官绅大户就好。
李毅突然平静的道:“若是大人愿意放了农会管事,我可以答应大人,三日之后,将一万石粮食尽数交出来。”
王薄均眼前一亮。
他微微沉吟道:“既如此,那就放了抓捕的管事。但是李过,现在还不能放。“
李毅冷冷看着他道:“府尊很真实深谋远虑。”
王薄均笑着道:“万事小心为上,李过既然定罪,要杀要剐都在本府一念之间。”
谈判达成一致,李毅起身离开。
王薄均静静看着李毅的背影,突然招手让亲随靠近。
“传下去,让各府县衙门进入饥民营地征收税赋。一定要逼李毅尽快拿出粮食。”
李毅去往监牢,带着管事们返回饥民营地。
虽然管事们吃了不少苦,但情况复杂,只能让他们尽快统领各甲,建立完善保甲制度。
管理做到了,府衙的官吏又开始来捣乱了。
随着夏粮欠收,延安许多百姓活不下去,沦为流民。
他们知道延安在赈灾,就一窝蜂的跑过来,汇聚在延安城外。
而这些府衙的官吏,要做的就是收税。
没错,虽然你活不下去,抛弃田产房屋,可税还是要交的。
于是府衙县衙的官吏一窝蜂的涌入饥民营地,只要发现是延安府的人,就要交税。
除了正税,还有杂税。
除了杂税,还有辽饷。
除了辽饷,还有捐输。
反正税赋名目繁多,官吏站在简陋的窝棚前,举着账本就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