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冯保去张居正府上,所带的随从都是他自己府上的下人,一个东厂大珰或者番子都没有?确定吗?”
“确定,他在东厂的亲信我们都认识,一个都没有跟着。”
“他在张居正府上呆了多久?”
“前后有将近一个时辰。”
“可有带什么东西进去,或者带什么东西出来?”
“带进去一个长的红木匣子,看起来应该是装字画之类东西用的。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应该没有别的东西带着了,除非太小。”
“嗯,他进去之前情绪如何,出来之时情绪又如何?”
“这个……因为之前下过雨,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毛毛雨没停,蓑衣他当时穿着蓑衣,头上戴着一个大斗笠,实在看不太出来。不过,他进去的时候脚步比较急,出来的时候脚步比较轻松。”
“很好,你的观察很仔细,待会儿多领二百两银子赏钱。”
“谢小公爷,谢高谕德。”
“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对吗?”
“小的明白,小的祖上九代都是锦衣卫,这点规矩还是懂的,请小公爷放心。”
“很好,那你下去吧,之前说好的,你们仨每人五百两。你应对得体,高谕德大气,许你多拿二百两……你们拿了钱之后,立刻回去安排一下,明天我会让人外派你们去南京公干半年,你们就当是去游玩散心好了,回来之后,差事上面我会看着安排。”
“多谢小公爷,多谢高谕德。”
“嗯,去吧。”
……
房间里头,朱应桢刷的一下收了手中的折扇,笑吟吟地对高务实道:“务实贤弟,哥哥答应你的事,没给你办砸吧?”
“应桢兄,我若不是放心你,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高务实笑容可掬地道:“不过这件事还不算完,还有不少后续的事情,都要继续麻烦应桢兄呀。”
朱应桢笑眯眯地道:“诶,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不是?你我兄弟是什么交情,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朱应桢的事……不光是我,神京诸家勋贵,谁听了你有事还不全力帮忙的?不过……”
“应桢兄放心,我答应的事,哪一次不立刻兑现?从山西过来的口碱,从今往后都是应桢兄你的买卖,别处先不说,至少我京华香皂厂只从你这儿拿货。”
朱应桢大笑,用力拍了拍高务实的肩膀,亲热得仿佛是跟自己的亲兄弟说话:“务实贤弟果然信人,当真是一诺千金……”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轻咳一声,小声问道:“不过,我听说元功那边,得了行销蜂窝煤的买卖?”
高务实仿佛一点没觉得奇怪,连连点头:“是有这事儿,毕竟元功兄也在为小弟处理一些麻烦事嘛……当然了,他那边的事情不如应桢兄这边重要,所以拿个蜂窝煤的京畿行销授权也就差不多够了。”
他说着,微微一顿,略加解释道:“毕竟应桢兄你也知道,香皂厂扩产在即,将来这口碱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所以这口碱生意的收益也肯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胜似一年。那蜂窝煤却不同,纵然应桢兄你不跟元功兄去抢,他也只能吃得下京畿的行销,这买卖看似不小,却没有多少增长的空间,今年是这个数,明年后年也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可跟口碱不能比。”
朱应桢略微盘算了一下,大致认可了高务实的说法,但想起高务实赚钱的本事,他还是觉得有些心痒,忍不住问道:“务实贤弟,都说你是点金手,卫辉府三十万两豪借,卫辉豪绅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给了你,我琢磨你最近动作很是不小,是不是还有什么发财门路?能不能让愚兄也沾点光?你也知道,咱们成国公府虽说家大业大,可是花销也大,愚兄手里紧紧巴巴的,也就指望兄弟你帮衬帮衬了,那些个兔崽子一个个都是铁公鸡,哪有兄弟你这么豪气的,对吧?”
高务实心里撇撇嘴,暗道:老子才刚丢给你一个年入起码两三万两纯利的买卖,过个几年没准能到每年三五万两,而且你除了从京营里抽调一点鬼知道有用没用的人手,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可以躺着数钱了,就这你还不知足,真当我高某人是开善堂的?
他本想推脱,但转念一想,又决定还是算了,毕竟朱应桢虽然是出面的人,但他其实代表的是他背后的两位爷爷——朱希忠和朱希孝。
这两位手里的权力,虽然在历史上的高张之战中没有发挥半点作用,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两兄弟没有必要掺和,可不代表权力不够,或者说不好使。
至少高务实现在就是很需要他们的支持和配合的,尤其是朱希孝手头的锦衣卫——如果还要把范围缩小一点说,那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
朱希孝可不比一般的锦衣卫都督,他的家世以及他们兄弟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早已决定了他对锦衣卫的控制远不是那些挂名都督可比,根本管不着北镇抚司。这位爷在北镇抚司里的威望,可能也就比当年的陆炳略逊一筹,叫他们往东赶狗,他们绝不敢朝西撵鸡。
而冯保靠着掌握东厂的优势,在私底下搅风搅雨,高务实早就知道了。只是,知道归知道,他自己手头的力量却不好对付——又不是要造反,你还能把东厂番子给剿了咋的?
所以他只能借锦衣卫北镇抚司之力来应对,所以成国公府的面子,能给还是要给。
钱嘛,不花出去,等于没有。更何况,搞不定冯保和张居正,就可能保不住高拱,保不住高拱,也就未必保得住这些钱,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何况,他还不是给真金白银,只是给个期权……
“买卖倒是有,而且是个大买卖,并且……”
“并且?并且什么?”朱应桢一听连高务实都说是“大买卖”,不禁心头狂跳——他跟高务实已经混得很熟了,知道在高务实眼里,十万两以内的买卖全是毛毛雨,譬如京畿蜂窝煤这样的买卖,高务实每次提到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气得人牙痒痒又不敢吱声,毕竟人家真的好像学会了点石成金术,干啥啥行,做啥啥赚。
高务实面色淡定,但语气之中仿佛加入了魔鬼的诱惑:“并且这买卖不光是大,而且可能跟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朱应桢的眼珠子瞪得就差没掉出来,喉头接连动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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