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飞鸽传书的优势,高务实首先收到了来自萧如薰对祖承训平壤之败的陈述,京华秘书处、内务部立刻在高务实的召集下开了一场小会。
高陌作为内务部的一把手、情报系统的头头,首先对萧如薰的消息予以证实,同时还说明了一些可能存疑之处。
高陌说到,以内务部掌握的情报来看,祖承训对于南下之时受朝鲜方面不利影响的抱怨明显有所夸大,例如他说此行“人马不得半饱,战力受限”,这就很有问题。
事实上,祖承训虽然的确还匀给了随行的几支小规模朝鲜向导骑兵一部分粮食,但由于朝鲜方面保障了道路安全,而祖承训本身携带的粮草颇为充裕,且囤积在不算太远的义州,因此他此行并不缺粮,没有理由“不得半饱”。
另外,他说朝鲜方面想要指挥权,干扰了他的部署,这话只能说半真半假。朝鲜方面的确一直想要拿到指挥权,然而无论是祖承训还是前期抵达的明将,都没有理会朝鲜的要求,如果非要说这是干扰,那可能只是心理层面的干扰,很难说实际形成了干扰。
不过除此之外,祖承训的其他表述基本在理,例如朝鲜方面提供的情报严重不实;朝鲜从征的军队不仅毫无战斗力且一触即溃,严重影响士气甚至影响部署等等,这都是事实。
最后,他指责说平壤倭军之中射来朝鲜制式箭矢,这一点也被证明属实,的确有部分朝鲜军队投降并被日军直接拿来使用,不过目前叛变人数尚不确切。
至于祖承训推测在朝日军或有一二十万,这一点高陌就只是随口一提了,毕竟日军有多少人入朝,在座诸位无人不知——高务实老早就说过嘛!虽然他没有透露消息来源,但鉴于他的消息从无不实,大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事情原委说清楚之后,高陌就不发言了,一如既往保持绝对沉默,坐在一边宛如隐形人一般。而刘馨作为秘书长,也就是事实上的幕僚长,自然免不得要做一个总的分析——对了,她还是三位军务秘书里掌总的那位呢。
“祖承训此战之败,他自己也说了,其实就是败于轻敌。”刘馨起身站在高挂着的东北亚堪舆图前,用教鞭一指义州到平壤的交通线,道:“当然,祖承训所部的表现还是当得起精锐二字的,暴雨之下毫无迟滞猛扑平壤不说,放晴后的平壤之战中居然也没表现出受到了淋雨的影响。
我们从详细的战报来看就会发现,祖承训实际只用了一千余人攻入平壤城中,而日军方面动用了约万人规模的兵力进行围剿——结果还让祖承训说走就走了。依此来看,之前侯爷的那个判断非常正确:我军对日军拥有巨大的骑兵优势。”
曹恪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往许多年,大明在军事上感觉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就是骑兵不行,每每与蒙古人作战,胜则小胜,败则大败,逼得老师硬是弄出了刺刀空心方阵来以步制骑。却想不到,当大明战胜蒙古之后忽然发现,自家骑兵居然成了别国难以企及之强军。”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过分,但其实仔细想想似乎也不算错,至少在目前明军有机会交战的对手之中,似乎的确没有谁家的骑兵还在明军骑兵之上——除非现在土默特和鄂尔多斯跳反。
不过,这一来不太可能,二来就算真反,与察哈尔一样缺乏火器的土默特、鄂尔多斯联军恐怕也不敢说能胜得过如今的明军骑兵。由此看来,虽然眼下仍然是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但科技的进步已经开始让游牧民族引以为傲的骑射逐渐失去光芒。
“别扯远了。”高务实摆手打断道:“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朝鲜局势是否依旧可控。”
“毫无影响。”刘馨立刻接口道:“祖承训的损失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萧如薰在信中已经说过,他派人大致检点过一番,从返回辽东的兵力来看,祖承训部实际战损并不高,负伤也只有二百余人……”
她正说着,忽然有内务部急报,高陌在高务实的示意下连忙去拿了过来。由于高务实本人在场,高陌甚至直接没看就递呈给了前者。
高务实接过急报,刚看一眼就愣了一愣,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这封急报不算很短,高务实认认真真看完,但一如既往地面色毫无变化,只是默默递给了刘馨。
刘馨接过一看,只看了抬头就有些错愕,看了高务实一眼,见他不动声色,便也沉下心来仔细审阅。
过了一会儿,刘馨看完,轻轻一笑道:“祖承训的战报和京华的谍报看来都不如这一份来得详细。”与会诸秘书都颇为吃惊,只是不知道这急报是否为他们有权参看的,因此也不好说话。
好在高务实摆了摆手,道:“不必藏着掖着,这战报是岛津义弘通过咱们安插在他军中的联络员发来的,他的消息准确性是毋庸置疑的——来自于宇喜多秀家的总大将阵幕。”众人这才表现得好奇起来,而刘馨将战报递给军务秘书阮福源,让他当众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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