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部好的电影,特别是《盗梦空间》这样的带着烧脑元素的作品,是非常容易让人过度解读的。
特别是《盗梦空间》正式扩大点映规模之后。
越来越多的人观看了这部作品,越来越多的人不止一遍地观看,然后开始进行各种,自己的解读。
其中有一篇解读,非常有意思。
人们总是喜欢在一些电影里面,代入“幕后论”“阴谋论”!
而偏偏这种解读,还非常有市场。
《盗梦空间》也同样如此。
一位影评人就写了一篇这样的解读影评。
“你真的看懂《盗梦空间》了吗?”
这是他的标题,嗯,是个很万金油的影评标题,但是虽然万金油,但是架不住就是让人忍不住点进去看啊。
“首先,我们来回顾一下电影的剧情:《盗梦空间》讲的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盗梦师”(可以潜入人的梦境盗取意识)科布,收取商业巨头李腾的佣金,企图在其竞争对手费舍尔的头脑中植入记忆,以毁掉费舍尔家商业帝国的故事。
整个影片的烧脑之处,表面上看是梦境与现实之间不断的切换。
比如,开头的老年科布与李腾相遇,是梦境还是现实?
科布在飞机上搭讪富二代费舍,是第一层梦还是现实?
雨中出租车和面包车是第几层?
酒店第几层?雪山第几层?
科布的妻子玛尔跌下窗台后,回到了现实,还是确定迈向死亡?
在影片的结尾,科布是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
看似疑点重重,但实际上,只要影片的逻辑和主旨想明白了,以上问题就都像一层窗户纸了。
我们以倒叙的方式开始厘清。
首先,要排除结尾是“开放性结局”的可能性。
这可以说是一个争议最大的点,有人认为“陀螺旋转是开放式结局,观众可以自由猜想,科布可能在梦中或现实中”。
当然,这里我们是先排除“开放性结局”可能性之后再来看下面的。
那么这个结局是什么呢?
就是最终科布自愈,回到了现实中。他在梦境中,成功去除掉了对妻子玛尔的负疚感,终于回家了,这也是整个影片的一个大主旨和大逻辑。
那么科布是怎么自愈和回家的呢?这就要说一说影片的这条暗线了。
这个暗线,甚至是超越在“科布成为国际通辑犯,帮助巨头李腾改变竞争对手费舍潜意识,毁灭费舍商业帝国”的“明线”之上的。
故事的起初,科布的日子曾经过得风声水起,不知天高地厚、寻求刺激的他,和妻子玛尔构建了一个想象中的世界——他们就像上帝一样,掌控着那里的山海、建筑、晴雨,并在那里携手走过了一生。
梦境中的生命即将结束时,科布仍保持着清醒,他想要带妻子回到现实世界,然而妻子却不愿在梦中醒来。
为了让妻子回到现实,科布做了一个危险的实验,结果这个实验玩过了火。
也就是在玛尔头脑中植入了一个想法:她所历经的现实都是梦境。
这就像一个永恒的假言命题,如果你经历的是现实,那么这个现实一定是梦。
于是已经回到现实的玛尔,牢记着这句上帝之言,已经回到现实中的她,重复着科布“上一世”带她卧轨时念着的诗句:你在等一列火车,火车会带你去很远的地方……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在自己生日那天坚定地跳下了窗台。
这对科布打击太大了,他的心就像沉船咕咚掉进深深的海底,很多时候也在怀疑,玛尔的死是真的?还是自己在做梦?
内心有了恐惧后,科布就变成一个失败的盗梦师。
不管他再盗谁的梦,那个人的梦里都会出来一个“敌对者”,也就是他潜意识中最恐惧的玛尔,玛尔常出来捣乱造成任务失败。
他的事业毁了,家也不敢回(担心是一个梦),开始了新的逃亡。
岳父设大局给科布植入思想,目的是带他回家
但是这里,不得不提到的是,科布有一个爱他的岳父迈尔斯,在他无法面对孩子的时间里,一直是迈尔斯照顾着他们。
只有一个人懂他所处的困境,只有一个人能救科布,并且最终救了他,这个人也是迈尔斯。
所以岳父策划了一个造梦团队来对科布进行“思想植入”,作为背后的操盘手,前台必须要有一个人“主刀”,这个人就是他的学生林妮!
林妮深知迈尔斯的计划,所以她才那么好奇科布的潜意识深处是什么。
一次次想进入科布的梦中电梯最下层,看到科布最过不去的坎到底是什么。
因为帮科布走过这个坎,就是她接到的主要任务。
那么同行其它人,科布的搭档阿瑟、埃姆斯,还有他的雇主李腾、费舍,都是假的吗?李腾委托科布干掉费舍的帝国这个“商单”是假的吗?
NO,也并非这个商单是假的,只是它恰巧成了迈尔斯的工具。
其中一部分人,比如亚瑟、埃姆斯可能和林妮一样是知情者。
否则不会在第三层梦境雪山的环节,玛尔跳出来杀掉了费舍,其它人却不问一句,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篇尾有一与开头呼应的环节——
科布为了救李腾掉入了边缘梦境,他们在边缘梦境中变成了老人(开头)。
在老人的状态下,他们回忆了这一次造梦的经历(影片是以倒叙形式开始的),而当二人再清醒的时候(正叙),科布和李腾的表情是迷茫的,而其它的人表情却是微笑着看着他。
个人认为,这些微笑有两个涵义:
第一,科布和李腾进入边缘梦境后,迷失了一段记忆,李腾可能忘记了他是合谋者的身份。
第二,所有人的努力都是为了让科布这一刻的清配,也就是说这一次造梦的真正任务,就是给科布植入思想,让他回家。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知道科布内心的恐惧已经消除,所以对科布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此时,科布手上没有带戒指,那是他真正的图腾(而不是陀螺),回家后,他看到了孩子们转过头,并且孩子们已经长大……这些都说明了他已经回到现实。
当然,虽然岳父迈尔斯才是真正的幕后玩家,但科布能回归现实,还是靠他自己内心的挣扎。
就像一个即将陷入抑郁的人,前期关键的不是药物介入,而是患者跳出抑郁圈套的勇气。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对于科布来说,让他陷入愧疚之中无法自拔的是爱情,那么要想让他从中振作起来,就必须给予他新的追求,比爱情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追求。
那么是自由吗?或者说是亲情?
迈尔斯的实验之所以能成功,关键还在于科布内心存在着这样的信仰。
虽然他多年来负罪感与爱交织,但是在第五层梦境里,因为内心对自由的追寻,他直面了他的恐惧,他与玛尔的交谈的镜头,就是他以信仰跨越恐惧的全过程!
他承认了是自己向玛尔植入了“你所历经的现实都是梦境”的想法,是一种背叛。
他重述了,为什么让要玛尔怀疑真实世界的原因和经过;
他看着玛尔的眼睛,对自己说:“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了,因为她不存在”;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他要开始面对真正的生活了。
“你看看你,你不过是我真实生活的投影。”
这一段对话,是科布与自己的潜意识最为残酷而真实的对话。他直面了自己的错误和不堪,最终找回自己。
而且,还有一个佐证,那就是,整部电影表面上看上去的动机。
电影里面的几个动机,可以说无论谁都没有“非这么做不可”的必要性。
科布竟然只是为了回家看孩子?其他人为了钱?就为了这个,有必要“九死一生”吗?这个有点说不过去吧?
那么我们来梳理一下,科布为了回到家里,和孩子们在一起,再加上对自己“害死”妻子玛尔的愧疚,让他“非这么做不可”,这一点可以理解的过去。
那么他的朋友们呢?
要知道这群朋友,如果只是为了钱,就去陪科布九死一生?
虽然我们常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是显然在这里,说不过去吧?
特别是林妮这个角色,她和科布实际上并没有特别熟悉,她只是科布岳父的学生,她有什么理由费尽心思,哪怕冒着生命危险去帮科布?
那么如果我们反推,这一切都是迈尔斯安排的,是否就可以理解了?
科布的朋友们,是为了帮助科布,所以才冒险,这样是不是可以更符合逻辑一点?
还有,《盗梦空间》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我想必然是“回家”!
因为盗梦科布与玛尔在人世间经历了三世轮回,第一世他们一起玩了一个上帝的游戏,第二世他们白头偕老。第三世,他们各自寻回自我现实,天人相隔。
同样的,因为盗梦,我们才能立体和无比细腻地,看到了一个同具备智慧理性的头脑、敏感真诚的心灵的人类之爱——它充满了缺陷,但永不失清醒和现实的温情。”
也有影评人解读的更有意思。
“我们首先从那句台词“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么?”开始,在我看来,其实说的就是电影,电影中的人物可曾质问过他们身处的空间是如何到达的呢?没有,一个场景一开始,人物就在那儿了,转场的过程就好似从一层梦境跳到另一层梦境。你看,其实导演也有明确的自反意识。
在观视关系这一层上,每一层梦境的穿越,都会留下一个守护者,或者说电影放映员(现实层是空姐,第一层是药剂师,第二层是亚瑟,第三层是埃姆斯),他们精确地知道梦境中的时间(或者说是电影放映时间),而其他人则成为演职人员,他们大都清晰地知道他们在梦中,或者在电影中。
再来分析一下这个团的职业,心理分析师/编剧负责搭建剧情线、建筑师/美工师负责场景构成、李腾老师是任务的发出者,其实他就是赤果果的制片人呀,你看,制片人演戏往往就会出问题,然后大家都兼任演员,造梦机便是那摄影机呀。
而同时梦境的观众也是他们自己。在梦中/电影中,观看主体同时也是行动主体,这是做梦的经验,也是观看电影的经验。
于是我相信这是这部影片的构成方式,导演有意无意地把电影制作的经验融入到故事构成之中。于是他的空间呈现便可以得到解释,在科布和林妮的空间设计之中,导演诠释了电影化的空间构成方式,这是一个导演在跟美工师沟通,点睛之笔在于“要通过迷宫来限定边界”,“要尽量让人不要意识到身在梦中”,翻译成电影行话就是,别,穿,帮。
而在场景构成之外,还要通过保证片长(用强力镇静剂),确保良好的观影环境(开车要稳,其实说的是镜头别太晃)来保证观众不出戏。
然后还要有一个好剧本,能说服剧中人也说服观众,当然别忘了留下通风口这种逃生秘笈,编剧讲不圆或者时间不够的时候拿出来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表演了——第二层梦境里酒店中,科布出色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伟大的演员,他把不可能的事情讲成了可能。
最后,当影片结尾灯光亮起,演职人员还要一一亮相(飞机上众人醒来),跟观众们打个招呼。看,其实这部影片是一本《电影拍摄指南》。再进一步分析的话,影片主题则是:究竟是生活模仿电影,还是电影模仿生活?电影和现实,哪一个更真实?
是不是很有趣?
当然,这是个人胡思乱想出来的,但是我觉得很有趣不是吗?
用《电影拍摄指南》来解读这部电影,突然就觉得非常的贴切,那么一切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我个人没有采访过导演,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导演的想法,但是或许有媒体记者朋友可以去问问导演,是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