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太子出宫了?”
看着陛下淡淡的模样,剪刀闻言赶紧道:“回陛下,晌午后宜寿侯来宫里了一趟,见您在休息就没有打扰。
在奴的陪伴下去了趟后宫拜见了皇后娘娘还有杨贵妃,然后陪着治皇子和几个公主耍了一会儿,在荷花池里抓了几条鱼,然后才出的宫!”
一想到颜白用稚奴皇子的小脚去钓鱼,剪刀都忍不住直打哆嗦。
原本以为稚奴会吓得哇哇大哭,谁知道小皇子也是个胆大的,不但不害怕还开心地哇哇大叫,玩了好一会颜白才离开的。
颜白走的时候还抱着他不舍地大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剪刀唯一不解的是宜寿侯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稚奴皇子。
那眼神怪怪的,有点像宜寿第一次面圣,然后斜着眼睛打量陛下一样,眼神都是带着好奇和惊喜,剪刀搞不懂宜寿这是怎么了。
李二闻言叹了口气,现在的颜白在朝堂上不说话了,但是却跟宫里的鱼过不去了,每次都是自己的鱼遭殃。
这一次借着稚奴的这个由头,不知道又有多少傻鱼被这败家子给弄死了,想想都觉得头疼,想发脾气都发不了。
总不能因为一点鱼跟臣子发脾气,这魏征要是知道定会说自己这个当皇帝的没有一点心胸,说自己这个帝王玩物丧志。
李二揉了揉太阳穴:“也就是说他今儿进宫就是为了告知朕一声,然后把太子骗出宫对吧!”
剪刀瞄了眼陛下的脸色,见陛下并没有追责的意思,继续说道:
“颜侯说了,太子还没及冠礼,邀请太子出宫就好比喊朋友出去玩儿,怎么也得告诉家里大人一声,免得家里大人找不到着急了!”
“朋友?”
李二闻言莞尔:“你也去看看吧,然后把结果告诉我,对了,那些陌刀以及明光铠的出处查到了没有?”
李二知道颜白邀请太子出宫十有**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大雪山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前日在南山杀了几百人,今日就邀请太子出宫,这事儿也太巧了。
别看颜白大大咧咧的,可李二知道颜白做事儿极有分寸,既然这个时候让太子出宫,那必然是这个事儿了。
去吧,去吧,太子也大了,既然颜白都来知会了那就是没有别的心思,一般有心思的都会偷偷摸摸,生怕别人知道。
剪刀闻言往前走了几步,轻身道:“陛下陌刀锻造工艺怎么漏出去的还在查,但是明光铠一事倒是有了些许的眉头。
虽然铠甲上被人故意抹去了出处,但根据宫中匠人的口述,这一批铠甲极大可能来自河南道,而且是近些年锻造出来的”
“河南道?”李二闻言冷哼一声:“明光铠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造出来的东西。
河南道,黄河南边那么大的一块区域,有能力的也就那么几家。
如果说不是那些世家提供朕说什么都不会信,这些士族啊,朕已经妥协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怎么还敢如此地逼迫朕啊!”
剪刀低着头不敢说话,这时候李二接着说道:“西晋八王之乱,导致了五胡南下,老百姓们流离失所。
留在北方的这些家族豪门,却疯狂地忙着嫁女儿,忙着敛财夺权,忙着以低廉的价格,劫掠老百姓手里的田地,忙着将家族子弟充斥进入各朝做官。
如今天下才稳定,他们的心又开始乱了。
隋炀帝虽然治国不行,但是眼光却是没得说,他说得很对,混乱,只有混乱才是这些家族发家致富的好机会,越混乱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大。”
李二的吼声在大殿回荡,剪刀内侍轻轻摆了摆手,几个宫女鱼贯走出大殿。
剪刀看了一眼跪坐在一边的上官仪,见他拿着笔皱着眉头不知所措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拱了拱手,剪刀退出了大殿。
殿门开,一阵凉风就吹了进来,将案桌上的折子吹散了一地,上官仪慌忙站起身去收拾,慌乱间上官仪看到了折子上的字:
“臣,武士彟顿首,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万邦来朝实为陛下之伟治,臣武士彟于万里之外,恳请陛下泰山封禅......”
(贞观五年(631年)十二月,武士彟以朝集使身份进京,第一次请求李世民封禅,未获允许,此后多次上书恳请李世民封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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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干承基快马跑到永兴坊的时候宵禁的鼓声也正好响起,坊长看了一眼这个眼生的色目人,淡淡道:
“规矩我就不说了,已经宵禁了,现在进去了,就只能明日出去,一会儿你若是出不去在里面闹事我别怪我扇你嘴巴子。”
纥干承基点了点头,报以善意的微笑,笑得出来,可心里苦。
进了坊左拐第三曲,刚到路口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正眼一看,纥干承基不由地吸了口凉气,语无伦次道: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茶摊的摊主,你叫罐子,你媳妇是个哑巴,我在你那里喝过茶,我记得你,我记得你!”
罐子笑了笑:“老规矩,举起手来,让我搜一下,然后进去见山主吧,他老人家等着你呢!”
纥干承基木然地举起手,看着罐子的眼睛道:
“你是他的人,是吗?所以,你才有那个茶摊,所以我和他每次见面都是选择那个地方,所以你今日会出现,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也是的!”
罐子卸下纥干承基的腰刀,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后说道:“听不懂!”
纥干承基见罐子似乎不愿跟自己多说,叹了口气:“我的妻儿还好着么?”
“不知道!”
罐子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可以进去,不过今日先生好像不开心,所以……祝你好运!”
看着罐子的笑,纥干承基不由得心里一紧,顺着罐子手指的方向,纥干承基深吸一口气进到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很亮,足足点了七盏牛眼灯,把屋子各处照的纤毫毕现,纥干承基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梁敬真的身影,低下头,规规矩矩的站好。
屋子一侧,李承乾一见是自己的侍卫纥干承基,皱着眉头道:“颜侯,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是说了,他是一个忠心的人。”
颜白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但太子请你相信我,稍后你就会知道。
你就会知道有时候你见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就会知道你身边的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错了,我亲自给他道歉!”
李承乾看了一眼颜白,苦笑道:“他配不上你的歉意。”
李晦偷偷地笑了笑,他颇有些期待。
纥干承基和寇夫子的假期是他帮忙调换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实在很好奇颜白的自信来自哪里。
在东宫这半年多,纥干承基这个人怎么样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勤恳,踏实,可靠,办事利落!
李恪则是一脸期待,因为在一年前他听颜侯说过这个人,就说了两个字不忠。
如今,这个人来到了这儿,如今正是见证颜侯断言的时候,如果这纥干承基真的不忠,那自己也准备去找李淳风学学。
看看自己有没有可能学会算命的本事。
巨大屏风后郝海友推了推老斑鸠,老斑鸠轻轻吸了口气,开口道:
“纥干承基,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说,我是先带走你的孩子好呢,还是带走你的娘子好呢,哎呀,可真是一个大难题!”
老斑鸠不愧为老斑鸠,他这话一出口,直接让颜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太像了,实在太像了,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
纥干承基同样如此。
虽没有见到梁敬真本人,但此话一出口,此刻的他已经来不及分辨是真还是假,他的心早都乱了。
从出门开始,再到从西边走到东边,再到罐子的出现,最后再到这里。
这一切都是布局好的,纥干承基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
如今第一句就是拿纥干承基的妻儿给他下猛药。
如果他是个正常的人,这个时候的他如果还能保持理智思考并且发现端倪,颜白觉得纥干承基可以称之为神人,可惜他不是。
通过裴行俭的打探,纥干承基很在乎自己的妻儿,很在乎自己这来之不易的东宫护卫的这个身份。
所以,
哪怕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过梁敬真了,可当梁敬真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纥干承基不由得浑身一颤。
只见纥干承基突然跪倒在地:“纥干承基愧对先生,孩子无辜,请先生责罚我!”
李承乾叹了口气,李恪则是满脸惊骇地看着颜白。
这时候只听老斑鸠幽幽道:“太慢了!太令我失望了!”
“先生,我本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原本想着在马磴子上做手脚,可太子从不骑马,就算出行也是马车或者是步撵,我……我……”
李承乾惊骇地看着颜白,看着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颜白觉得自己好像解释不清楚了,这脚的事儿怎么跟他扯上了关系?
难不成历史上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