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进而,视野拉近。
一袭绣着精致神羽的圆领深紫袍,披着件墨色大氅,发髻束冠、剑眉星目,步伐沉稳,除却年龄带来的那份少年意气之外,愣谁都无法第一时间相信,这逼人贵气与压迫感,竟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够散发出的气质。
在他的左右两侧,一身精壮的程处弼和秦理紧随跟着。
“秦国公!”
“快看呐!是秦国公!”
“秦国公——!”
“…………!”
楼内一众,在望见李象下楼的刹那,皆是抑制不住的喊了出来。
其实这也能理解,后世周董若是出现在任何一家商场,尖叫声同样会响炸整栋楼。
‘?’
‘我就亮个相,就这么大动静?’
‘这难道就是做大唐爱豆的感觉吗?’
李象扫了眼脸红脖子粗,高声呼喊着自己爵位的那些个士子佳人,面色不改,带着浅浅温和微笑。
‘看来我是再一次低估了诗词在大唐的魅力。’
稳了稳略飘的心神,李象迈着四方步踏上了中心诗台。
三位坐在诗台席位的裁判,上官仪、杨师道、李百药,三人在李象踏上诗台的过程中,亦是接连起身,与李象行礼回执。
毕竟。
李象和之前的这帮登台士子不同,李象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公爵位在身,且领着大理寺卿、左武侯大将军、庆州都督等一连串实职头衔。
杨师道这個宰相还好,上官仪和李百药可是不敢慢怠。
这时。
“肃静——!”
一道声音伴着锣音响起,这紫云楼才是快速恢复了安静,目光皆是瞩目在诗台上的那道少年身影。
二楼南面正中心位置,萧妍所站立的方向,刚好能够与李象正面相对,这也是她不去第三楼雅间,而非要来这第二层的原因所在。
她希望李象在踏上诗台的第一刻,一抬眼看到的便是自己最美的模样。
“夫君……!”
用仅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萧妍喃语了一声。
‘终于清净了。’
‘啧,这萧家妹子今天真好看…’
‘嗯?大白天的!小象你不要闹——!’
李象朝二楼的萧妍露出了个微笑,接着全然不在乎李欣那近乎要冒火的眼神,以及只是淡淡看了眼左后侧的李锦,便是正身,朝着南面三楼行叉手礼:“李象,接诏。”
话音落。
只见站在这三楼御间屏风之外的内侍官挺了挺腰板,深吸一口气,又是道:“天子口谕,诗会继续——!”
‘咚~!’
紧随一声锣鼓之音。
诗台上负责唱名之人再次发声了。
或许是因为天子突然降诏,又或许是因为风靡长安的秦国公登上了诗台,这负责唱名的中年人显然是有些拘束紧张。
“第,第三场!”
“以雪为题,赋诗一首。”
“限时一盏茶,取首甲!”
话音落。
咚~!
这意味着,一盏茶倒计时,开始了!
霎时间,楼内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同时这消息也是传出了楼外,传出了芙蓉园,数万人都是翘首以盼,等待着秦国公之千古绝唱。
先前两场都是给了一炷香(15分钟)时间,而这最后一场却是给的一盏茶(5分钟),时间直接缩短至三分之一。
“快看,李欣这个不要脸的死猪又在作弊!”
“妈的,我真想砍死他!”
“这死猪——!”
“…………”
于众人注目之下,李欣在唱名者话音落下的瞬间,若狗熊伏案一般,撅着个屁股就趴在这桌案上写了起来,因为写的太快,写错了好几个错别字,划掉重写。
‘这家伙真的没脑子吗?就不能装着想一想?’
李象瞥了眼正在奋笔疾书的李欣。
什么档次?
跟我一样学背诗。
卢照邻、寒山、薛元超,此刻亦是提笔蘸墨。
其中薛元超连续提笔三次,最后还是决定放下了笔,朝着南面天子所在,一道鞠礼之后,果断选择了走下诗台。
他与上一轮放弃的卢照邻一样,既然无法赋予诗行灵魂,那不写也罢。
李象余光看了眼下台的薛元超,倒也不意外,这位未来的唐初文坛领袖、唐初诗坛改革的重要推动者,其个人之长在于文章,而非作诗。
而放弃者,除了薛元超之外,还有着李锦,她在李象登台之后,便是已经无心作诗了,尤其是当李象面无表情的从她身前走过之时,少女的那一颗七彩玻璃心,似乎响起了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寒山也放弃?’
李象右侧位置的少年寒山,这位被后世誉为‘白话诗僧’的寒山,提笔落下数行诗之后,沉默少许后,将这诗行划去,行礼下了台。
盏茶时间,实在太短了。
随着三人接连放弃,当下这诗台之上。
仅是剩下了三人。
李象,李欣,以及骆宾王。
三楼南面,天子御间。
李世民一脸期待望着下方诗台,他已经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而与他一样迫不及待的,还有魏王李泰。
在李肥四看来,只要自个好大儿当着天子和重臣以及天下士子之前,正面胜过李象,自己的魏王府必定可以压住东宫近日渐盛的风头。
………………
与此同时。
东宫,丽正殿。
昨夜与汉王李元昌密谈半宿,最后喝上头醉睡一夜的李承乾,终于再一次从昏沉的宿醉中醒了过来。
“唉——!”
“又睡过了!”
“今天李泰那死鸟办的诗会,必然是刻意针对象儿,孤应当亲自前去为象儿壮势的。”
李承乾缓缓坐直身躯,面露懊恼之色。
接着,在大脑成功开机之后,他又是想起昨夜和李元昌长达一个半时辰的密谈,眉头又是止不住的蹙起。
“象儿对孤的情谊,孤忘不了,这几日若无象儿,孤现在怕是还走不出这东宫半步,被那满朝狗贼、青雀小儿讥讽嘲笑。”
“但昨夜元昌说的也不无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孤不能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哎呀——!”
“孤当如何是好!”
越想越上头,纠结的承乾植物捂着脑袋:“啊——!”
“孤的头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