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刘备让孙乾去襄阳谴责了一番刘表的“与曹操单独媾和”行径,为将来与荆州亲曹派翻脸、制造了一项额外宣称后。
本着废物利用、两头卖人情的考虑,刘备当然也会派人快马加鞭,追赶已经走了十天的诸葛均,把刘表那儿的最新情报同步给他。
这样就便于诸葛均出使袁谭时,多一份示好的筹码。
袁绍阵营内部,对于“天下其他奉衣带诏讨逆的诸侯,在我们跟曹操死磕的时候,居然光说不练、见死不救,不派援军背刺曹操”一事,肯定是有怨念的。
虽说刘备现在不在乎得不得罪袁绍,但是能白捞一个更友好的外部环境,谁会嫌多呢。
到时候只要刘备派人示警了,就能跟刘表形成鲜明对比。让袁绍和他的儿子们意识到:
“刘表与曹操单独媾和,媾和之后还闷声发大财,都不出言提醒作为友军的我们,巴不得曹军主力腾出手来后跟我们打,好让我们两败俱伤刘表捡便宜。
倒是刘备,他并非故意不打曹操,只是被孙策背刺绊住了。在发现刘表与曹操单独媾和后,他好歹还眼巴巴千里迢迢派人来警告我们,让我们小心曹操腾出手来了”。
这一对比之下,袁绍将来要恨友军见死不救,也多半会更恨刘表,从而减轻刘备身上的仇恨值。
一旦袁绍有个三长两短,刘备与袁绍阵营的一贯友好关系,还更有利于刘备拉拢袁绍的某个儿子,提前结善缘总归没错的。
只可惜,无论刘备怎么紧赶慢赶示警,肯定是赶不上了。
刘备得知刘表和曹操媾和的消息时,距离刘表和曹操真的媾和,就已经过去半個多月了。
毕竟刘表也知道单独媾和这种事儿很丢人,不会主动宣扬。刘备是通过观察到曹军和刘表军在南阳郡东北战区各自撤军的现象后,再深入侦查,才确认的,这都需要时间。
而刘备得知后,还需要花几天时间决策,还要派人追赶诸葛均,再绕个大圈子去青州。
做完这一切所需的时间,肯定比走内线的曹军要慢得多。
等刘备通知到时,曹、袁之间的第二战估计都打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刘备只是去白捡个示警的人情,至于示警有没有效果,不关刘备的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三月二十,颍川郡,许都。
时间线回溯到曹操刚刚跟刘表媾和后三天。
遏住了刘表从博望继续北进叶县、全据桐柏山险隘、威胁许都的企图后,最近几个月一直焦头烂额的曹操,总算是松了口气。
三个月前的官渡之战他虽然赢了,但赢得极为惊险、侥幸。
许攸、张郃、高览这三个人里,但凡少投降任何一个,曹操自忖都赢不了官渡。
好不容易打赢了,其实也算是惨胜。背后的南阳方向,重镇宛城就是在官渡相持的末期被刘表偷掉的。
这一原本历史上不存在的蝴蝶效应,也逼得曹操必须来抽身遏制一下刘表。确保把刘表打疼、打得暂时再无大志,他才好再来扩大对袁绍的战果。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原本历史上劝曹操不要管刘表、只管追击袁绍的荀攸,却跳出来,恰到好处地献上了一条迥然不同、但又非常合理的计策:
“明公,如今我军明着以大军南逼刘表,一旦为袁绍所知,袁绍必然轻视我军,觉得抓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趁着我军主力被刘表牵制,在其他战线趁虚而入,占我州郡。
而我军既然能与刘表迅速媾和,必然能快速回军,趁袁绍孤军深入时,迎头痛击,进一步削弱袁绍兵力。随后再反击河北,必能势如破竹。
此前袁绍虽败,但蒋奇部全身而退,幽州诸将如焦触、张南部亦成功撤走,只有张郃高览部全部归降我军。若是我军立刻反击河北,发起攻坚,实力还未必能快速克敌。
但若是袁绍再轻敌冒进一次、在主动进攻中被我军削弱兵力。然后我军再趁势反击,必能夺取冀州大片膏腴之地,使袁绍无力再与我们野战。届时袁绍只能固守坚城,冀州也就剩邺城、南皮等数处可以依托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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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无险可守之地,只要袁绍野战不是我军敌手,必然被我们夺取。且如今已是三月末,等我军动手时,想必已是四月,而五月便是冬麦收获季节。
我军去年鏖战艰苦,主要受制于军粮不足。若能在冬麦收割之前进入冀州膏腴之地,因粮于敌,则我军愈强而袁绍愈弱,胜负之势,至此方能算是抵定。”
历史上的荀攸,这时候应该献的是建议曹操打仓亭之战的计策。很显然,这是因为历史走向出现了细微变化,荀攸也因时制宜,随机应变了,想了一套更适合眼下实际情况的计策。
于是乎,原本的“仓亭之战”,就从一场曹军主动进攻的战役,变成了一场先示弱勾引敌人打过来削弱一波、然后再防守反击的战役。
这很合理,完全符合智商逻辑。
历史上的仓亭之战,是建安六年三月爆发的,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就算爆发估计也得四月。但历史上的官渡之战是前一年十月就结束的,现在拖到了腊月。
在前一场战役结束时间拖慢了两个月的情况下,后一场战役也相应晚一个多月,非常符合各方的备战需求。
而曹操的虚心纳谏,也一如历史同期,发挥稳定。
在荀攸的劝谏后,他立刻全盘采纳了,并且追问荀攸更多细节:
“公达以为,我军若是能顺利勾引袁绍轻敌,袁绍会从何处进攻?我军又该在何处设伏?黄河沿线,我军与袁绍接壤的边境,东西足有上千里,处处都有可能被进攻。”
对于这个问题,荀攸来之前显然做过功课了,所以都没怎么想,立刻就补充道:
“愚以为,袁绍若是真上钩,多半会进攻东阿、范县一带。”
曹操:“何以明之?”
荀攸:“原因有三:其一,袁绍知我军与刘表相持,则必知我军主力集结于西线,位于宛、雒、颍川之间。袁绍若是还跟去年官渡之战那般,在西线豫州一侧发动攻势,则我军主力回援很快。袁绍未必能抢得足够多的时间先扩大战果,所以定会选择东线的兖州一侧下手。
其二,在已经选择东线兖州的情况下,袁绍也能从泰山郡、济北郡、东平郡、东郡这四个郡里进一步筛选。而东郡距离西线较近,且濮阳、鄄城城池坚固,袁绍多半不会选。泰山郡虽然最远,可地势崎岖,不利于快速推进。折中下来,自然是东平郡和济北郡最合适。
其三,明公可还记得,当初七年前,明公远征徐州陶谦时,吕布偷袭兖州,明公一度被吕布打得只剩鄄城、东阿、范县三处城池,靠文若与仲德设计死守得全。
袁绍也知道这段往事,知道这三处乃是明公保住兖州的咽喉节点。所以他常年在东阿、范县对面、黄河北岸的仓亭津驻扎有兵马、营建水寨。如今既然要对东平、济北二郡下手,首当其冲便是濒临黄河的这两县。”
曹操听完荀攸的全盘推理,眼神也眯成了一道缝,流露出几分狠厉之色,一个歹毒的诱敌深入、中心开花的计策,已经在他心中成型。
“如此便最好,孤自会让名将镇守东阿、范县,嗯,鄄城也可以守。然后假装兖州沿河三郡空虚,勾引驻扎在仓亭的袁军入境,但这些城池守军坚持死守、迟迟不降,吸引住袁绍。等我主力迂回包抄袁军,届时里应外合,务必再次重创袁绍!”
新仓亭之战的计划,就此成型。
下定决心之后,曹操立刻开始散播假消息,甚至不惜让许都朝廷产生恐慌——他对内封锁了和刘表和谈的消息,甚至在许都朝廷的朝议上,还继续大谈“增兵防守叶县,守住桐柏山隘口,阻挡刘表北上”。
搞得许都一些并非曹操心腹的文官,都被蒙在了谷里。
这种连一部分非嫡系自己人一起骗的歹毒骗术,要骗过袁绍也就容易了不少。
而实际上,曹军在假装往南阳方向调兵的时候,离开许都的每一支部队,都是往兖州方向而去的,时刻准备着埋伏袁绍的入侵部队。
同时,因为董承/吕布事变的蝴蝶效应,被曹操逼得不得不卖死力出谋划策的贾诩,在意识到荀攸为曹操出的计策后,也凑上来帮曹操和荀攸完善了一些细节。
贾诩在曹操开始调兵后的第三天,单独觐见曹操私下献了一策:
“属下有一点愚见,想向司空请教。属下以为,或许可以让我军在彭城郡的部队,鼓噪佯动,假装围魏救赵、攻刘救孙。然后让东平、济北、泰山三郡的驻军,假作往南向徐州移动,增援徐州军。如此,东平、济北将显得愈发空虚,更容易引诱袁绍上钩。”
曹操对于这个劝谏,仅仅是稍一梳理,捋顺了思路,便全盘采纳。
如此一来,曹操设了东西两线两颗烟雾弹,来诱骗袁绍“黄河南岸防线空虚”,西线的烟雾弹是荀攸设计的,东线的烟雾弹是贾诩设计的。
袁绍麾下如今虽然还略有一些智谋之士,但面对荀攸、贾诩的联手诈骗,加上袁绍信息相对闭塞,实在是想不中计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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