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候府书房,烟雾缭绕。
李太傅躺在太师椅上抽着水烟,李安平在不远处的案几上帮忙整理近日来镇国候府的信件。
“祖父,这一堆信笺都是父亲老部下的慰问信。”
“唔,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现在镇国候没落了,大家都觉得随意写封信便可打发咱们祖孙俩了。”李太傅迷瞪着眼晃悠着太师椅淡淡道。
李安平沉默不言,没了父亲这位镇国候,祖父的太傅之名只是皇上为表恩宠给的封号,并无实职实权。
她这位郡主也不过是一个说出去好听的封号而已。
现在的镇国候府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什么依靠都没有。
三年前父亲功高震主,手握兵权引得陛下猜忌,最后不得不上缴兵权以保镇国候上下平安。
镇国候在战场上奔波了一辈子,失了兵权和陛下的信任,郁郁寡欢,很快心思郁结,撒手人寰。
李安平身为镇国候幺女本可以留在京都享受她郡主的礼遇,但镇国候临死前为确保侯府其他人的官职实权,硬要李安平扶灵守孝。
虽然此举耽搁了李安平的婚事,但在当时的情况,刚缴了兵权的镇国候转头又和有‘战神’之称的睿王联姻,那绝对是对皇权明目张胆的挑衅。
“今日去睿王府如何?”
一袋烟抽完,李太傅的精神好了些,他坐起身子看着李安平道。
李安平神色微赧:“不怎么样,睿王娶了睿王妃是天底下人尽皆知的事情,横竖没必要再去插上一脚。”
最关键的是之前李安平只是听说谢辰瑾战场重伤后身体孱弱,但没想到会弱成现在这般模样。
丁点儿不见往日战神风采,窝囊得很,几个小小刺客差点能夺了他的命。
她去见谢辰瑾并非想去再续前缘,不过是想一探虚实外加看看有无可能谋得睿王妃之位罢了。
若这睿王是个空壳子她倒也不必在睿王府这颗树上吊死,只是可惜了谢辰瑾这副好看的皮囊要与江晚宁那丑女相配了。
不过,若能让谢辰瑾为她担忧,为她献身,她还是很乐意的。
父亲去世三年,她从镇国候府最惹人疼爱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郡主,甚至在那些偏远的乡野之地,根本没人在乎她这个郡主的头衔。
守孝三年她见惯了人情冷暖,看破了那些虚妄的‘情意’。
现在‘情意’这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空气,唯有握在手里的权力才能让人被别人看得起。
“你能想明白就行,老夫就怕你情根深种,看不清局势,陷进这情网里逃脱不开。”李太傅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信件来递给李安平。
“这是皇后和淑贵妃送来的请帖,分别邀你相聚的。”
李安平接过请帖放在桌面上,神色玩味。
“皇后那边的是太子,太子妃之位空悬多年,她正需要一个家世身份高贵的贵女填补这太子妃之位。”
“淑贵妃的齐王是皇长子,是当初立储的风头人选之一,他与太子的能力不相上下,不过是输在庶出的身份上。”
“这两位都需要镇国候府的联姻来增强自己在朝廷中的影响力。”
李太傅颇为赞赏的看了孙女一眼:“不错,通透,这几年有长进。”
李安平抿唇轻笑:“祖父认为我该先赴哪位贵人的宴。”
她拿起皇后的请帖,“按照身份尊贵程度我该先去皇后那里,毕竟太子为储君是定下来的,无需后续再费神扶持,但……”
李安平顿了顿两根手指相互摩挲着,“听闻江相国的嫡次女江晚歌私下与太子早有接触,她的身份虽比不上我这镇国候郡主尊贵,但江相国目前在朝任职,手握实权,对比之下会比我更有用。”
“啧啧,齐王嘛,齐王妃之位也空悬多年,独独败在庶出的身份上,着实惋惜,这些年来淑贵妃恩宠不衰,算是有本事的,就是不知这齐王能否像他母亲一样,圣宠加身,能让陛下易储。”
所以李安平真还没想好先去哪一个。
这不是单纯的赴宴,先去哪一个都会得罪另一方,她得想个法子,把这得罪人的事儿推到别人头上去。
李太傅看着她犹豫的眼神,耷拉着眼皮:“知道你为难,你且看祖父的罢。”
李安平转了转眼:“祖父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你过几日入宫请安去,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李太傅说着磕了磕烟袋。
话已至此,李安平便不再追问,福身告辞。
出了书房的门,夜已深了,四周蝉鸣一片。
李安平长呼一口气,不知怎的心头涌起万般不甘。
不管是以何种身份,她以为她会是谢辰瑾心里唯一不同的存在,而今日她明显感觉到了谢辰瑾的疏离冷淡。
可那天夜里见着时,她还是看得出谢辰瑾眼中对她是在意的。
不然他不会松开江晚宁的胳膊,把江晚宁推给侍卫。
仅仅过了一天一夜,谢辰瑾的态度就变了,他居然柔情缱绻的喊了江晚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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