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准备,第三排装弹,动作快点!”
校场上,两百多个教官井然有序的指挥着,无数百人左右的士兵方队全部分成三列,组成一个个小的方队。
司安和陆瑾则不动声色的,在高台旁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陆瑾以前试图赚取权利的时候,也曾检阅过军队,但被王喆干扰,只从经营中随意挑了支军队,更没有提前排练过。
结果在检阅的时候,那画面简直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给彼时尚且年幼的陆瑾,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后来她在与那些外臣的斗争中,被压制的越来越厉害,也就没搞过什么检阅了,但大魏军队那差到离谱的军容风貌,还有散漫到不忍直视的态度,都深深印在了陆瑾心里。
所以今天见到司安组建的神武营时,她的心情简直能用震撼来形容。
他们分成无数个小队,每个小队分三排,每排三十多人。
每人手里都持有一只火枪,第一排打完之后立刻退到最后,开始装弹,有第二排接替,如此循环往复,分工明确。
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边开枪,边往前走。
而在前方一百二十步处,大批用稻草扎成的人马方阵,已经被打得草屑纷飞。
直径接近两厘米的铅弹,在大装药量的加持下,初速已经快的让人看不清影子,威力也大到惊人。
在这个距离,无论皮甲,锁子甲,还是只有大周精兵才能装配的,几乎把人包成个罐头一样的板甲,都挡不住铅弹的射击。
而且这种铅弹由于质量很软,在进入人体以后还会变形翻滚,甚至破碎,进而给人造成相当巨大的伤害。
双方的距离一点点推进,火枪方阵的射击却片刻未停,终于,到最后二十步的时候,队列前后不再替换。
“上刀!”
随着教官一声喝令,第三列单独负责继续开枪,前两列则停止射击,转而从腰间的刀鞘中摸出一把尺许长的剑型枪刺,通过尾部的套筒卡在枪口处。
做完这些后,原本只有五尺多长的火枪,瞬间增长到接近七尺(约两米一),其长度,跟大多数枪矛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列阵!”
这教官的再次爆喝,整个方阵也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一二两排的士兵给火枪上好刺刀后,立刻就将枪托斜抵在地,而后还要用脚固定。
几息之间,两排由刺刀构成的森寒枪林便骤然成形!
这种由火枪构成的密集枪阵,虽然没有那种几米长的长枪阵的强悍威慑力,却也不容小觑。
可想而知,在硬扛了暴雨一般的子弹射击后,敌方骑兵部队拼着折损大半的代价,抵到了火枪阵地跟前,原本以为可以发挥骑兵的优势,硬生生将这些只配备了火枪的士卒冲开。
结果到了阵前,立马就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到时候大周军队会是个什么表情?估计很精彩。
陆瑾心中这样想着,轻轻鼓掌。
陆瑾由衷赞叹道:“有了这样的军队到南境,朕也放心了。”
司安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演练的还只是最基础的火枪方阵,等过几天剩下两种火器复刻成功,在配以骑兵辅助,到那时候,神武营才能算真正的无敌。”
听完司安的讲解,陆瑾好奇问道:“有这么厉害的火器,你在大周为什么不组建军队?”
闻言,司安自嘲一笑:“当年小规模组建过,但强悍的火器加上独一无二的练兵方式,造就出来的军队太过强大,哪怕遇上大周最精锐的部队,都能毫不费力的以一抵十。”
“这种跨越维度的强大体系,是我耗尽过去十几年心血,才研究出来的。”
“可在萧清漪那边,却不这么想了,她觉得我弄出这样的军队和武器,会让她无法控制,甚至觉得我想夺取她的皇位。”
说到这里,司安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胸中的愤怒。
“我信你。”却不想在这时,陆瑾竟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神柔和,而又坚定。
司安扭过头,怔怔看着她。
陆瑾莞尔一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年,萧清漪怎么想的,我知道。”
“我承认,在能力上我比不过她,但有一点,她却不如我。”
看着一脸自信的陆瑾,司安从情绪中缓了过来,有些好奇:“是什么?”
陆瑾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缓缓开口:“识人。”
“登基以来,萧清漪无比高傲,她自诩能看透所有人的心,能够随意的掌控朝堂,却不知这只是她自傲产生的幻觉罢了。”
“她那样的傲慢,自负,甚至刚愎自用,注定她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来,认真去观察一个人,去观察这人心里想的什么。”
说完,陆瑾伸手指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认真:“而这些,我能做到。”
司安满脸讶异。
“别这样看着我,当初与你定亲之后,我在大周待过一段时间,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悄悄观察你。”
“不管对人对事,你的极为认真细致,而且没有野心…”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司安有些好笑的说道,此番对话,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陆瑾才是真正了解自己的那个人。
陆瑾展颜一笑:“因为早在萧清漪登上皇位之前,你就将自己的势力培植壮大了。
如果你真有二心,那么在她对你动手之前,你至少有五次机会可以反制,而且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你却没那么做,甚至在那场鸿门宴之前,你压根都没产生过那种想法,我说的对与不对?”
沉默,良久的沉默。
陆瑾漫不经心的一席话,让司安陷入了思维的乱流中,他骤然发现,面前这个披着皇帝外衣,样貌却单纯无比的大魏公主,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你查我查的真够细的。”
缄默之后,司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带着自嘲。
陆瑾却将柔荑放在他手中,那双杏眸被坚决和真诚填满。
“我既然敢说这些,就不怕你猜疑,因为我和她不一样,我只想完成皇兄的遗愿,然后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绝对不会与你拔剑相向,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短暂的怔神后,司安忽然觉得无比轻松。
“我们这算不算坦诚相待?”他看着陆瑾,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