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轧钢厂工作室内。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春意盎然。
李卫东从抽屉面摸出一根烟,秦京茹披上衣服从床上爬下来,划着火柴帮他点上。
“卫东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重新回到李卫东身旁,秦京茹依偎在他身边,嘴角微微翘起,眼眸中尽是幸福。
她现在才知道久旱逢寒霖的真实含义。
“你啊,明明是个正式的车间助理了,却跟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似的。”李卫东抽着烟笑着说道。
脑袋朝上面拱了拱,秦京茹仰着可爱的小脸说道:“人家在你面前就是个小女孩。”
嘿嘿一笑,李卫东想说一些土味情话,可是想了好久,却只能憋出一句:“你漂亮得跟天上的月亮一般,我想把你紧紧抓在手中。”
眼眶里的泪水滴溜溜打转,秦京茹的眼角红润起来,双手紧紧拦住李卫东:“卫东哥,我这辈子就像牛皮膏药紧贴着你了,你就算是撵我,我也不走!”
好家伙,后世的土味情话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卫东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改变话题:“我从双水村带回来了一个姑娘,名叫孙兰花,这姑娘初次来到大城市里,有很多东西不懂,还得麻烦你帮着照顾一下。”
孙兰花.秦京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儿,现在淮茹姐也很忙,我正想再找个好姐妹,明天是周末,我带兰花妹子到百货商店里买些生活用品。”
李卫东之所以会跟秦京茹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姑娘很懂事儿,为人识大体,不会争风吃醋。
哪有女人会不争风吃醋啊,秦京茹也想独自将李卫东攥进自己的手心里,但是她也清楚,像李卫东这样的男人,就是天上的雄鹰,不会长期的停留在地面的树枝上,哪怕这根树杈再嫩绿,再漂亮也不行。
如果一味的尝试抓住它,它只会展翅高飞,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京茹如此的懂事,李卫东自然又奖励了她一把。
两个小时后,心满意足的秦京茹拖着酸软的双腿走下床,拎了热水瓶,倒了一搪瓷缸子茶水递给了李卫东。
“卫东哥,今天车间里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女工名叫张王氏的女工,她原本是车间里的先进份子,每个月都能拿到最高生产奖,但是这几个月,产量连续下降。
我找她谈了话,才发祥”
在工作室内,秦京茹将张王氏遇到的困境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她气愤的说道:“张大汉实在是太可恶了,自己烂赌不管家里不说,还不允许张王氏跟他离婚。”
李卫东听完之后也是一肚子火,像张王氏那种解放前走过来的女人,思想都比较陈旧,一般说出,除非是实在被逼得过不下去了,是不会想着离婚的。
就拿四合院隔壁大院的刘大娘来说,她丈夫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二流子,整天游手好闲。即使解放后街道办看他家日子过得困难,给他找了个看大门的工作,老刘也觉得受到了约束,并不愿意去干活。
生活的重担就那么压在了刘大娘身上,刘大娘又要照顾几个孩子,又要帮别人缝补衣服,白天还要去工作,每天都要熬到半夜,即使是这样,刘大娘也没有想着离婚。
李卫东说道:“张王氏虽然只是临时工,但也是咱们轧钢厂的职工,我等会去同妇联主任谈一下。”
“嗯嗯!”秦京茹乖巧的点点头。
她很清楚,李卫东现在是厂里的大红人,只要他愿意出面,妇联肯定会帮忙。
果然。
跟秦京茹预料的一样,当李卫东的身影出现在妇联门口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忙着跟妇女职工发放妇女用品的妇联主任把工作交给办事员,笑着迎了上来。
轧钢厂的妇联主任姓牛,因为性格泼辣,工人们都称呼她为牛大姐。
牛大姐看着李卫东笑道:“哎吆,这不是扶贫车间主任吗,怎么有时间到我们这清水衙门来转转了。”
妇联主任的级别很高,在轧钢厂内仅次于副厂长,但是因为不参与工厂和车间的管理工作,平日里只负责帮轧钢厂青年男女牵线,解决职工夫妇之间的矛盾,另外就是发放卫生纸,保健用品,所以并没有实权。
“牛大姐,你又拿我开涮了。”李卫东清楚这些老妇女的厉害,闲聊两句之后,就将张王氏的情况讲了一遍。
闻言,牛大姐脸色陡然一变:“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同志已经解放了,张大汉还敢如此欺负张王氏,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看着李卫东说道:“李主任,您放心,等我们把妇女用品给工人们发下去,就会亲自找张大汉谈话。”
“那就多谢您嘞。”李卫东笑着说道。
他本来打算转身就走,想了一下,又停下脚步说道:“牛大姐,我们扶贫车间跟平原县城的双水村结成了帮扶对象,这次双水村之行,那些热情的村民送了我们不少大红枣,等会我会差人送来一些,让妇联的同志尝尝鲜。”
听到能拿到大枣,牛大姐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哎吆,李主任,您太客气了。”她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要是您跟媳妇儿发生纠纷的话,我一定会亲自上门帮你们调解。”
李卫东:“.”
他有些后悔送出这些大枣了。
也许是李卫东的大枣起到了作用,也许是妇联感觉到张王氏的遭遇实在是太悲惨了。
刚吃完午饭,牛大姐就带着两位妇联的同志,来到了位于西直门附近的一个大院里。
这个大院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木材厂的职工,所以被称为木材厂一号大院。
木材厂一号大院的管事大爷是位退休的老同志,因为不用上班,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大院门口,一边跟那些老伙计们闲聊,一边用双眼紧盯进出大院的人,防止有可疑人员进入。
看到牛大姐三人,管事大爷拄着拐杖站起身,拦着了他们的去路:“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
牛大姐解释道:“我们是轧钢厂妇联的,想找你们大院的张大汉谈谈。”
听到要找张大汉,管事大爷苦笑摇头:“是不是想劝张大汉跟他媳妇儿离婚?”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说道:“我还是劝你们别白费功夫了,张大汉那家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泼皮,压根不会听你们的。”
牛大姐也是老妇联主任了,很注重收集对手的信息,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管事大爷,“大爷,这么说,您对张大汉很了解?”
管事大爷接过烟,并没有抽,而是别在了耳朵上。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旱烟袋锅子,划着火柴点上,吧嗒了两口,这才沉声说道:“这大院在解放前就是个大杂院,原名叫做张家大院,大院里的房子都是张大汉家的,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不了解?”
“那您能不能讲讲他的情况吗?”牛大姐趁机问道。
“这事儿啊说来话长了。你们请坐。”见牛大姐很有礼貌,管事大爷请旁边的大婶搬来三把椅子,让三人坐下之后,才接着说道:“正像我刚才说的,这大院以前都是老张家的,在解放前啊,张家是开皮货行的,张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在京城开了三家皮货行。
因为会做生意,再加上为人实在,所以生意很好,家里的金银财宝据说能同坛子装。
挣了那么多钱,张老爷子却不开心,因为当时他已经年近四十了,却没有儿子。
他娶的那个媳妇儿,是书香门第家的姑娘,模样那是没的挑,知书达理,并且还扒拉了一手好算盘珠子。
张老爷子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很快发家,跟张夫人还有张夫人的娘家是分不开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提纳妾的事情。
一直等到张夫人突发疾病病逝了”
听到这话,牛大姐突然问道:“大爷,张夫人年纪轻轻怎么会突然疾病死亡呢?”
“这事儿啊,谁也搞不清楚,当年我是张家的长工,就是那种在皮货行里负责蹂皮子的小伙计。”管事大爷说道:“只记得那天早晨,天还没有亮,我刚起床准备把昨天蹂好的皮子,扛到大院里晾晒上,还没有走出门,就听到张老爷子的哭声。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张夫人已经躺在床上没有了鼻息。
当时张老爷子以伤心为由把我们都撵了出来。
随后,张老爷子就火急火燎的将张夫人埋葬了。
等到张家人赶来的时候,人已经埋在了土里,张家人也只能作罢。
谁还能因为一个出嫁多年的姑娘大动干戈不成?”
牛大姐接着问道:“我记得在解放前,咱们京城死了人,要到官府备案的。”
“害,啥官府啊,那帮子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家伙,只要使上二两银子,就算是你当街捅死人,也能给你遮掩下来。还是咱们新社会好啊。”
听完张老爷子的感慨,牛大姐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接着说道:“那您继续,后来张老爷子又怎么了?”
“张夫人去世的第三天,张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从八大胡同里,将那个相好多年的头牌娶了过来。那女人长得就跟狐媚精一样,嫁过来之后,对我们这帮人是又打又骂。大家伙在背后都觉得张夫人的死,是张老爷子干的,却没有证据。
狐媚精嫁过来不到两个月就宣称有了身孕,当时可把张老爷子高兴坏了,专门请了奶妈照顾狐媚精。
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并且定期把医生请到家里,给狐媚精检查身体。
但是就是这么好的条件,狐媚精在怀胎九个月的时候,突然难产了。
当时可把张老爷子急坏了,不过后来倒是有惊无险,狐媚精产下了一个男孩,就是张大汉。
让我们这些人惊讶的是,张大汉生下来的时候,足有五斤多,一点都不像是那些早产的孩子。
再加上狐媚精是从八大胡同里出来的,那地方的女人能检点吗?
所以有人就在背后议论张大汉不是张老爷子种。
当然,那些人也仅仅是敢在背后议论罢了。
毕竟自从张大汉生下来之后,张老爷子就把当做宝贝蛋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放在嘴巴里怕化了。
张大汉小的时候,特别喜欢骑马游戏,张老爷子就让我们这些长工跪在地上,给张大汉当马。
张大汉喜欢吃稻香村的点心,张老爷子就每天让管家到稻香村买点心。
在张老爷子的娇惯之下,张大汉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毛病。
当然,仅仅是这样,张家拥有万贯家财,也够张大汉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但是张老爷子的生意出了问题。
没有了张夫人的辅助,他因为贪图暴利被人设计了,一下子赔了上千两银子。
张老爷子别看那么有钱,其实是那种吝啬的性子,平日里除了张大汉能用他的银子,对待别人就跟铁公鸡差不多。
一下子赔了上千两银子,张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这个时候,那个老实了多年的狐媚精,突然跟着张家的管家跑了,他们同时还带走了张家一大半的银两。
最开始我们这些活计,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感觉到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了,狐媚精本身是八大胡同出身,之所以会嫁给张老爷子,就是贪慕虚荣,想过好日子。
但是张老爷子是个铁公鸡,为狐媚精赎身花了二十两银子,他已经心疼不已了,现在狐媚精已经是他的人了,哪里还舍得在狐媚精身上花钱。
狐媚精属于是守着金山,却不能花一分。
再加上张老爷子年纪渐渐大了,也不能让她开心了,所以就跟管家勾搭上了。
那管家本来是老管家的儿子,按理说应该对张老爷子忠心耿耿,但是老管家在张家工作了十多年,最后生了重病,需要请医生,管家想跟张老爷子借一点钱给他爹看病。
按理说,老管家也算是张家的人了,但是张老爷子却把银子看得很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管家的要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