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想着晚上的美事儿。
胡大奎在办公室里也无心工作,寥寥草草的写了一份申请书,让助理送到了厂办,斜靠在椅子上养精蓄锐,等待晚上的到来。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废品处理的申请书,竟然被被厂办卡住了。
听到助理的汇报,胡大奎睁开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你刚才是说,厂办里的一个小干事,扣下了我们的申请书?”
那助理是个年轻小伙子,被胡大奎的淋漓的眼神吓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的说道:“主任,是新来的牛干事,他觉得咱们后勤仓库那批废品有问题。”
“啪!”
话音刚落,胡大奎就怒不可揭的站起身,将桌子上的搪瓷缸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觉得,他一个刚进厂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
“劳资当初进厂的时候,厂长还是大资本家呢!”
“他竟然敢跟劳资点眼药!简直是活腻歪了。”
胡大奎狠狠的发泄了一通,看到助理被吓得瑟瑟发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看着助理冷声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牛干事是什么人?”
“啊?”助理愣了一下,挠挠头尴尬的说道:“主任,我只知道那人姓牛,是今年分到咱们厂子里的,别的还不知道.”
“废物!你难道不知道调查清楚,再来汇报吗?”胡大奎站起身,眼睛瞪大瞪圆,脖颈青筋暴动。
这位小助理,是他一个亲戚家的孩子。
人倒是可靠,也老实,就是太傻了,不知道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
要不是他的那位亲戚也使了钱,他早就将这家伙下放到车间里了。
助理愣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我现在再去查。”
助理一溜烟的离开了,等片刻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将情况全部都调查清楚了。
“那人名叫牛山,是中专毕业,同志们对他的评价是生性太梗直了,在厂办是有名的刺头,有时候,就连厂长的话都敢不听,前阵子,因为大办公室纸张浪费的事情,牛山还跟厂办的办公室主任大吵了一架。”
胡大奎的脸色阴沉下来:“那牛山这小子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啊?还得调查这个啊”助理愣了一下,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了。
傻子,这家伙看上去很机灵,怎么这么傻呢!
胡大奎坐回位子上,扶着额头说道:“你赶紧去调查清楚。”
“是是是”
助理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满埋藏在心底,转身离去。
胡大奎点上一根烟,嘴角微微翘起,自言自语道:“牛山.这次就让我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是头正直的老牛。”
胡大奎能够稳坐后勤科主任的宝座,并且在木材厂里横行无忌,除了靠媳妇儿娘家的势力外,最主要的还是其本身手腕灵活。
就算是再正直的人,也有软肋。
你正直,你媳妇儿不一定正直,你媳妇儿正直,你老娘不一定正直,总之,他就像是一只无孔不入的苍蝇,总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发动攻击。
一旦对方被攻陷,那么从此就只能任其驱使了,当然,胡大奎也不会亏待人家,这叫做有钱大家赚,才能做得长久。
牛干事的突然发难,败坏了胡大奎的兴致,他一整天都怏怏不乐的,直到傍晚的来临。
想起晚上就能跟那个名叫刘玫瑰的小妇人一块喝酒吃饭,胡大奎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作为木材厂的副厂长,他这些年祸害过不少女同志,其中也不乏长得漂亮的,但是像刘玫瑰这种有味道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一想到那水蜜桃般的小脸蛋,胡大奎就再也没有心情工作了,不到下午四点钟,就离开了办公室。
反正后勤科里还有副主任,即使厂领导有任务,也不至于耽误事儿。
至于厂里那些工人们的事情,就让他们等着呗。
胡大奎离开办公室后,看到时间还早,并没有直接前往东来顺,而是骑上自行车来到了澡堂子里,在里面足足泡了半个小时,又找来一位搓澡的老工人,将全身上下搓得干干净净的。
这还不算完,他从帆布袋里取出头油,仔细的抿在头上,对着镜子,将头发捯饬得一丝不苟,又换上一套崭新的毛呢中山装,穿上油光锃亮的皮鞋,让自己看上去就跟大领导似的。
这才骑上自行车来到了东来顺。
此时刘岚已经按照李卫东的吩咐,早早的等在了门口,看到胡大奎过来,推着自行车佯装要离开。
这举动惊呆了胡大奎,刚跳下自行车,连自行车都没有扎,就赶紧冲过去,拦在了刘岚面前。
“玫瑰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刘岚推着自行车,冲胡大奎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胡同志,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我还要回去做饭,咱们再见。”
“哎哎哎玫瑰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我耽误了时间。”
刘岚的行为让胡大奎吓了一跳,他连忙舔着脸笑着赔罪:“你放心,等会我一定自罚三杯,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喝醉了,别埋怨我!”刘岚跺了跺脚,娇嗔道。
那小妇人的模样,让胡大奎心底一阵激动,这女人还真是个尤物啊。
“你放心,今天我本来就打算一醉方休!”
说着话,胡大奎怕刘岚改变主意,将刘岚请进了东来顺中。
要想钓鱼,就得先放饵料,胡大奎此时已经将刘岚当成一条肥美的鱼儿,自然是不吝啬钱财。
什么凉拌牛肉,葱烧海参,红烧肉可劲的点,一桌子菜足足花了十二块钱,抵得上一般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刘岚也忍不住瞪大眼,抿着嘴笑:“胡哥,你还真够大方的。”
一声娇滴滴的胡哥,叫得胡大奎骨子里一阵酥麻。
他站起身端起酒壶,一连倒了三杯酒:“玫瑰妹妹,现在我履行承诺,先自罚三杯。”
胡大奎端起酒杯,连灌三杯酒,放下酒杯,得意的说道:“怎么样?”
“胡哥,你还真是豪爽。”刘岚适时竖起大拇指,站起身,帮胡大奎又倒了一杯酒。
“胡哥,我刘玫瑰是个小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男人,但是那些人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没有几个能像你这样豪爽的。”
说着话,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胡哥,今天我敬你一杯!”
“好好好”胡大奎站起身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还没吃菜呢,就连喝了四杯酒,饶是胡大奎久经酒场,也有些吃不消。
他拿起筷子,刚想夹菜,刘岚又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胡哥,俗话说,相逢就是缘分,咱们骑着自行车能够撞在一起,那不知道是多少年修来的缘分了,为了缘分,我再敬你一杯。”
“缘分.对对对,咱们两个有缘!”胡大奎这会也顾不上吃菜了,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胡大奎想夹菜压压心中不断上涌的酒劲,可是刘岚再次站了起来,依然端着酒杯。
“我这个人没文化,在工厂里当临时工,最佩服的就是厂领导,胡哥,你是厂领导,我再敬你一杯。”
“呀,玫瑰妹子这么漂亮,竟然还只是一个临时工,实在是太屈才了。这样吧,等明天,你到我们木材厂里,我把你安排到宣传科工作,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当众展示自己嘛。”
这话可谓是非常露骨了,要是换成了一般的女人,这会要么拂袖而去,要么端起酒杯泼胡大奎一脸的酒。
但是刘岚却没有丝毫不高兴,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那感情好,胡哥,那我更得敬你一杯酒了。”
“好好好”胡大奎乐呵呵的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连喝了好几杯酒,他这会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本来他打算将刘岚灌醉,然后再行好事的,现在刘岚竟然反客为主了,不断的灌他的酒。
仔细盘算片刻,胡大奎得出一个结论,刘岚这是看上他了,想让他当靠山,所以才会打起歪主意。
这简直是瞌睡碰到送枕头的。
胡大奎看着对面妖媚的刘岚,也顾不得吃菜了,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灌了下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岚的酒量好像比一般的女同志要大,两人干掉了一瓶酒,刘岚的脸色竟然只是微微红了红。
胡大奎有些话后悔通过灌酒的方式,让刘岚服软了,但是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办法中途而废。
他又打开一瓶酒,继续战斗。
刘岚以前在轧钢厂食堂当临时工的时候,经常要陪上面的领带喝酒,酒量早就练出来,比一般的男人酒量还要大。
今儿她玩得有些兴起,看到胡大奎说话开始不伶俐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在干了两杯酒之后,整个人看上去也晕晕乎乎的,冲着胡大奎摆摆手:“胡哥,不行了,我要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看到刘岚小脸泛起酡红,媚态横生,宛如梅花绽放一般美丽,胡大奎心中直呼,这下子妥了!
“玫瑰妹妹,咱们难得相聚一次,自然喝尽兴,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不行啊,我娘说了,女人是不能喝醉的,要不然会被男人占便宜的。”刘岚捂着嘴,摆摆手。
胡大奎嘿嘿笑道:“玫瑰妹妹,我可是厂领导,思想觉悟很高的,怎么会害你呢!你放心,等会就算是你喝醉了,我保证完整无缺的将你送回去。”
“真的?”刘岚红唇微张。
“当然,我胡大奎是木材厂后勤科的主任,说出来的话,就跟钉子似的。”
胡大奎趁机又倒了两杯酒,摆在刘岚面前。
刘岚在半推半就中,喝了下去,整个人更加迷糊了,眼神也开始迷离了起来。
这个时候,胡大奎知道时机已经到了,走过去搀住刘岚,笑着说道:“玫瑰妹妹,我现在就将你送回家,你别害怕啊!”
胡大奎搀着刘岚往外面走,引起了不少酒客的注意,毕竟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一个中年男人,搀着一个小妇人算是怎么回事,而且那小妇人还像是喝醉了酒。
没等酒客们站起身,一位女服务员同志就走上来,拦着了两人的去路。
“这位同志,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想趁着这位女同志喝醉了,你想干坏事?”
胡大奎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矢口否认:“不是,你误会了,这位是是我媳妇儿!今天她心情好,于是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就喝醉了。”
女服务员走近,盯着刘岚说道:“这位女同志,你是这人的媳妇儿吗?”
此时胡大奎的心悬在了喉咙眼里。
他压根就没有计算到酒馆的服务员会多管闲事。
现在只能奇葩这小寡妇真的喝醉了,要不然他非得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见刘岚没有回答,女服务员又连问了两次,刘岚这才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是他媳妇,他是我丈夫,他对我可好了。”
此话一出,胡大奎顿时松了口气,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你也听到了,现在赶紧让开,我媳妇儿喝醉了,我得赶紧送她回家,给她灌一点醒酒汤。”
女服务员虽然还是有点疑惑,但是人家女同志都承认,她也没办法,毕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把两人送到派出所里。
“你们慢走,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
出了小酒馆,胡大奎揽着刘岚,从停车处取回了车子,将刘岚放在后面的车子座上,附在她耳朵上,小声说道:“心肝宝贝,你等等,我马上就会送你回去的。”
刘岚此时似乎是真的喝醉了,双眼紧闭,哼唧了两声,斜靠在胡大奎的背上。
胡大奎得意的笑笑,骑上自行车,奋力的蹬着脚蹬子,沿着道路,往位于京郊的一出宅院驶去。
那宅院是以前,他跟陈圆圆在一块的时候,购置下来的,后来陈圆圆嫁给阎解成之后,宅院就空闲了下来。
胡大奎也是个俭省的人,不舍得这么好的宅院闲置,经常带一些猎物回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辆自行车此时正紧紧的尾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