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东京,小泽一郎府邸。
书房内雨田孜静坐在一旁,小泽一郎手里拿着服部泗的检举信阅读。
看完后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沉声问道:“你觉得有几成真实性?”
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从点烟这个动作却可以看出内心的极度震惊。
这件事如果坐实,将引起一次大地震,处理不好甚至会让军队哗变。
“七成!”雨田孜斩钉截铁,随后解释道:“服部泗带着证件,身份没有问题,最主要的是他没必要特意跑来东京堵我的车,对我撒这种慌。”
“如果是真的,那青山秀信胆子很大啊,什么钱都敢捞,区区个北海道警察本部刑事部部长竟然能和军队搅和得那么深。”小泽一郎见过胆子大的,但没见过这么贪这么胆大的。
雨田孜试探性推测道:“所以此事背后会不会是彦川十郎授意呢?”
“不可能。”小泽一郎否定了这个推测,吐出口烟雾说道:“彦川十郎不差钱,他有着更大的野望,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赚这种钱,多半是青山秀信打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
他也是自民党的人,对彦川十郎这位内部的老朋友还算是比较了解。
“儿子犯事老子担责,彦川派如今是自民党比较大的一个派系,如果能通过青山秀信重创他,将给自民党必杀一击,下个月的国会选举自民党必将收获无几。”雨田孜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口锅扣在彦川十郎的头上。
他和小泽已经打算成立新的党派进行下个月的国会角逐,而打击实力最强的自民党是所有在野党的共识。
小泽一郎抖了抖烟灰,皱着眉头说道:“问题的关键是服部泗没有任何证据,我们要自己去查,而这么大的事,一查就必然打草惊蛇,彦川十郎不会坐以待毙,离国会选举只剩下一个月了,一个月内能查清真相?”
这件事涉及到国家根本,在没有确切证据前,是不能公开此事挑起舆论的,哪怕这么做对他们会有好处。
这点大局观他们还是有的。
日本已经够乱了,不能再乱。
“既然如此,那就召开内阁会议讨论此事,在不惊动国民,不泄露消息的情况下组织一支调查组光明正大的查,整个内阁监督,彦川十郎想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耍花招难度也会大大提高。”雨田孜显然已经早有预谋。
“不行。”小泽一郎一口否决,依据自己多年来对彦川十郎的了解做出判断,“青山秀信干这件事肯定是瞒着彦川十郎,所以目前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否则兹事体大,他一旦发现捂不住盖子,就可能抢在我们查明真相前推青山秀信出来自首,这样他既成了侦破此案的功臣,又得了大义灭亲的美名,自民党的颓势可能会就此停下,到头来反而得益的是他们。”
对政客来说,亲情爱情友情全都是可以抛弃的,唯有利益永恒,更别提青山秀信只是个没改姓的干孙子。
他收这个干孙子是让其为彦川家立功,而不是让他给彦川家惹麻烦。
青山秀信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彦川家创造利益,而如果放弃青山秀信能为彦川家和自民党带来更大的利益。
那彦川家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差点忘了这个老贼薄情寡义的真面目。”雨田孜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又想到了个办法,“陆卫敢胆大包天的挪用军费去投资,就肯定不乏其他违规,让服部泗重新写一封检举内部贪污**但不涉及勾结青山秀信挪用军费一事的举报信,提议由内阁直接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而我们安排人混在其中暗查挪用军费一事!”
“好!好!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小泽一郎听完后顿时是眼前一亮,毫不吝啬的称赞起这个计划,笑着说道:“如此一来不仅能迷惑彦川十郎,还能迷惑青山秀信和一众陆卫高层人员,对此事最大程度上进行保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那个服部泗如果还没暴露的话,可以安排他回去做卧底,对了,有问过他检举的动机吗?总不至于是正义感爆棚吧?”
“当时情况紧急,这些没有来得及问。”雨田孜话音落下,直接拿出手机电话,“现在就通过电话问吧。”
话音落下,他打给自家座机。
“莫西莫西,这里是雨田家。”
“我是雨田孜,让刚刚进屋的客人听电话。”雨田孜打开电话免提。
“嗨!”保姆应了一声,随后听筒里传出服部泗的声音,“雨田议员。”
“服部陆佐,你的身份在陆卫还安全吗?”雨田孜开门见山的问道。
服部泗愣了一下,脑子急转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犹豫了一瞬后回答道:“我个人觉得应该还安全。”
虽然他今天失联了一天,但是也能用受到情伤买醉这个借口来解释。
以上田彦俊对他的轻视,肯定不会想到他有胆子跑来东京检举自己。
至于回去卧底的危险性……
还是那句话,高风险往往伴随高收益,他已经迈出了最险的一步,这时候退缩也改变不了已经得罪死陆卫高层和青山秀信的事实,既然如此就得坐实他们的罪名,自己才更安全。
同时也能更得雨田孜的看重,断了上田家这条路,得找条新路走啊。
“很好。”雨田孜和小泽一郎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问道:“能说说你为什么会检举青山秀信和上田彦俊的违法行为吗?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上田彦俊的女婿。”服部泗口出惊人,然后接着说道:“但我的妻子出轨了,出轨对象正是青山秀信那个杂种,而我的岳父上田彦俊将军却想将我像狗一样踢开,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下场,所以选择检举他们。”
他并没有说什么正义感发作,为了国家之类的空话,听起来太假了。
听见这个理由,雨田孜和小泽一郎觉得举报动机合情合理,青山秀信和上田父女的确是太欺负老实人了!
“服部陆佐,你带来的情报十分重要,关乎国家稳定,但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所以希望你回去卧底,配合我们的人暗中进行调查,当然,如果你拒绝的话……”
“我答应!”不等雨田孜说完,早有心理准备的服部泗就主动接过了话茬应下,这时候才开始上价值,“无论是为了我自己出口恶气,还是为了国服事业的稳定,我都应该答应!像他们这样的蛀虫就该下地狱永眠!”
“很好!服部君的觉悟令在下佩服和欣赏,放心,国家从来不会亏待功臣。”雨田孜对服部泗的表态进行了肯定,并随手画了个饼,然后才又接着说道:“不能直接调查他们挪用军费投资一事,你重新写一封匿名的举报信吧,检举上田彦俊等高层其他方面违法犯罪的内容,详细一些。”
“嗨!”服部泗应了一声,又话锋一转说道:“我现在就写,写完连夜回札幌,免得被上田彦俊察觉到。”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嗯。”雨田孜对此表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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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除了歌舞伎町这些不夜城外,哪怕是繁华的东京也已经陷入沉寂,街上行人和车辆三三两两。
东京城市边缘。
杂草丛生空地上停着几辆车。
十多名穿着西服,身姿挺拔,戴着耳麦,腰间鼓起的警卫人员站在边缘警戒,一举一动都尽显军人气质。
伊藤诚和多位陆卫幕僚监的将军沉默着各站一块地抽烟,气氛凝重。
“他们来了。”突然有人说道。
其余人纷纷抬头往天上看去。
“突突突突突……”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架武装直升机在众人前方低空悬停。
螺旋桨转动产生的巨大风力卷起大量的灰尘,将四周的野草全部吹得向一边倒,伊藤诚几人皆衣带翻飞。
“伊藤君。”
“伊藤将军。”
一下直升机,上田彦俊和青山秀信就迎了上去,一人敬礼一人鞠躬。
“上田君,青山君。”伊藤诚微微点头回礼,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言。
因为上田彦俊已经通过电话告诉了伊藤诚事情细节,青山秀信就没再前情提示,直接说道:“我的人通过机场监控联系上了载服部泗的那辆出租车,据出租车司机回忆,服部泗是在国会议员雨田孜家附近下的车。”
“也就是说,他向雨田孜检举了我们。”伊藤诚眉头一挑,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倒是选了个好对象。”
雨田孜一定会管这件事,而且只要在能力范围内,他肯定会管到底。
因为这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服部泗得死。”伊藤诚说道。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三等陆佐叛变那带来的危害并不会很大,可服部泗是上田彦俊的女婿,他接触到的东西不是普通三等陆佐能够相提并论的。
“我会亲自清理门户,送这个叛徒下地狱!”上田彦俊冷冷的说道。
伊藤诚吐出口气沉声说道:“既然已经确定服部泗叛变,那就不能坐以待毙,不等他们开始调查先用青山君的计策,把表面上的账平了,我会通知东北、东部、西部,中部四个方面队同时点燃库房,至于失火的理由和出来担责的人,你们各自寻找。”
日本陆上自卫队的每个方面队其实就是相当于一个军区,每个军区都有一位像上田彦俊这样的方面总监。
“点火之前,要先往库房里塞一些空架子或者淘汰品,做戏就得做全套。”一位陆将细心的提醒了一句。
青山秀信说道:“只要表面上的账平了,他们没有确切证据也只能心生忌惮徐徐图之,不敢轻举妄动,主要是上田将军这边,服部泗知道不少北方面队内部的丑闻,挪用军费一事抓不到我们的小辫子,怕内阁会从其他方面动手来敲打甚至清洗陆卫。”
“清洗?不敢的。”伊藤诚自信而不屑的笑了笑,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看着上田彦俊问道:“能解决吗?”
“我就不信服部泗一辈子躲在雨田孜,我派一队特战队员便装入京对其进行灭口!”上田彦俊咬牙切齿的说道,话音落下沉默半响,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会主动抗下一切,让事情自我这里收尾。”
毕竟事情是在他这里出的岔子。
青山秀信作为大家的财神爷自然不能有事,那就只能是他承担责任。
伊藤诚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他们不满足于一个上田将军呢。”陆卫幕僚次长突然说了句。
伊藤诚眼中凶光毕露,阴测测的说道:“非要给脸不要脸的话,那大火能烧仓库,就也能烧死调查组!”
他们可以断尾求生,但如果要让他们断头的话,那还求个毛,拼了。
青山秀信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
琢磨着将来自己可以来这么一招类似的,给陆卫制造一次危机,逼着他们不得不跟自己铤而走险搞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