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热血在胸腔激荡,停滞的血液在沸腾,荒符之剑劈面而来,寂灭荒芜的气息在顾余生的双眸之中无限放大,生命的流逝和生机的断绝,让顾余生体会到一个人生而死,盛而衰的急速过程。
恍然之间,《大荒经》中诸多未解之处如抽丝剥茧般变得清晰起来。
所谓的‘荒’,是一种形态,由生向死,由灭归虚,而这个过程,不正暗合时间法则之中最为纯粹的真知奥义吗?时间的洪流,谁也无法扭转,即便逆流时间的人,也不过是时间长河之中的一滴沧海之水,一粒恒沙。
荒符,是时间之中的绝对寂灭和无可阻挡,是众生皆公平而存在的东西。
无法捕捉,却可以经历。
嗡!
顾余生抬起手,掌心荒符化剑,这一次,他凝聚的荒符之剑,只如平时御剑时合适的大小,金色的流光转暗,如同昼夜之变,阴阳割晓。
天地一暗。
两把荒符之剑激荡相碰……诡异般地同时消失不见,无声无息。
荒符交碰之处,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隙如萤石裂缝,迸出奇异的美景。
但顾余生和面具使者皆做出同样的选择,同时向后退去。
二人手上的荒符之剑尽皆化作粒子状的虚无,那一道裂隙维持了数息后,骤然如同坍缩的虚洞,整个空间被一分为二,即便是顾余生要和对方交手,也必须得跨越空间裂隙才行。
“原来大荒碑界,毁在你的手上。”
戴着面具的使者抬起手,荒剑消散之际,他的手指竟被荒气侵蚀,迅速浮现出白骨。
“什么!”
戴着面具的使者先是一惊,以手为刀,直接从手腕处将五指切断,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切断的手重新长出来,隔着一层透明的空间裂隙,他冷冷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我的追捕吗?天真,太天真了。”
只见对方摘下面具,露出半边黑白相衬的面容,一道死寂的气息从黑脸上散发,白色的面容则化作一道灵魂之光飘远,黑白气息交映间,空间裂隙之中,赫然泛起至暗的黑色帷幕,帷幕一出现,就如同青萍以北的至暗世界那样迅速侵蚀,将空间壁垒一起吞没。
须臾之间,整个世界皆变成黑色,就连墨城之上的那一缕光阴,都被黑暗吞噬。
“绝对的黑暗吗?”顾余生眉头紧皱,他不敢向前,却也不能轻易后退,心中快速思索着对方施展了何种秘术,正思考间,顾余生感觉到地面传来窸窣的声音,之前那些被顾余生杀死的强者灵魂,竟然在黑暗之中如粒子一样重组,他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契约的召唤,以特殊的形式复活,但复活后的他们,已然失去了灵魂记忆,更像是岁兽的前身聻魂,一些原本残缺的灵魂,由数个组建重聚,呈现三面,两面等诡异面孔,断肢残体互相融合,更是组合成奇奇怪怪的灵魂形状。
这些灵魂从黑暗之中向顾余生发起进攻,原本正常情况下,顾余生是无法完全看清他们的,可他成为摆渡人后,修炼神魂秘术,即便在绝对的黑暗之中,也能以灵魂之眼精准地捕捉到他们,面对这些畸形魂体的进攻,顾余生自然而然地召唤出心剑,毫不手软地御剑诛灭。
只是在动手之际,顾余生的内心泛起惊涛骇浪,因为他确信这些畸形的灵魂,就是传说中能够让修行者寿元减少的岁兽,大世混乱的祸首:“难道说,所谓的大世祸乱,真相并非是我之前了解的那样,而是长生界的人所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嗤!
顾余生以神魂之剑灭杀这些畸形之魂,但他们在黑暗之中,被剑气‘杀死’,又能够诡异地重组,仿佛无法彻底泯灭,而那神秘的使者,气息已然彻底消失不见,不是躲在暗处,就是已经提前离开了。
“难道这些畸形的灵魂一旦重组,就无法彻底掌控了吗?”
顾余生暗吸一口气,他能够感受到断界已在崩坏的边缘,必须马上离开,可如今的他,已然无限接近真相,若是现在离开,说不定永远也解不开谜底。
想到此处,顾余生以手抚过心剑,心剑上一抹星火骤然明亮,须臾之间,片烈焰火海以顾余生为中心彻底荡开,整个断裂空间皆被心剑神火弥漫,炽热的温度将冰冷的霜雪炙烤消融,拂动的火焰照亮方圆数里之地。
烈焰火海之中,这些畸形的灵魂凄惨地叫着,在火海之中被点燃,它们的灵魂化作灰烬,一缕缕魂影飘荡上空,形成诡异的符文试图逃逸。
“哼!”
顾余生挥动手中兵解后的神火之剑,无数星火灿烂腾空,将那些神秘的符文禁锢,顾余生手一招,所有的符文皆落在顾余生的掌心,符文如同银色的蝌蚪蠕动,在烈火之中仿佛拥有完整的生命,但在顾余生烈火的煅烧下,逐渐失去灵性,最终消失不见。
这些符文顾余生是第一次看见,他将其牢牢记在脑海,又以心剑向四方荡去,在炽热的神魂之火灼烧下,断魂之界再也支撑不住,迅速龟裂开来。
顾余生看一眼上方彻底黯淡下去的一寸光阴,手一掐诀,就要离开。
这时,一只六翅蝴蝶从火海余烬之中飞来,落在顾余生的剑柄之上,它震动着翅膀,意外的温顺。
“急!”
顾余生二指并拢,所有的烈焰唿的一声化作一条火龙归于心剑,心剑刺破虚空,在空间坍缩的最后几息遁飞出去。
青萍山,好似九重天垂落的瀑布突然逆流飞旋,在灰暗沉沉的天空如水龙盘踞,最后消失在空间裂隙之中,天空电闪雷鸣,一道身影踏瀑而来。
“公子,出什么事了?”
宝瓶悬空而立,神色肃然。
不等顾余生开口,一道魁梧如山岳的身影自高处垂落,雪猿长啸一声,声断瀑布,眉心处,一束黑暗幽光自第三只眼睛疾射而出,瀑布泛流的上下天空皆被一条奇异的黑布笼罩,那一块黑布如同封带,将山那一头所有的异象尽数封印在黑暗之中。
饶是如此,青萍山也剧烈地晃动了一阵,宛若地龙翻身!
“主人,你以后不可以再去彼山了。”
雪猿如山岳的身躯急剧缩小,化作一只迷里雪猿,有些疲惫地跳上树头,几个腾挪间已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了。”
顾余生理了理衣袖,发现他的衣袖一角已经被空间割裂,连他都未曾觉察到。
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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